“魂魄颜色变浓,便意味着她该往生了。魂魄一般会自行往生,而倘或浓到一定程度还没有消失,说明有执念在身,这时我们就该出手了。”朋友说,“你想试试么?送魂魄往生。”
“我可以吗?”沈知书问。
“当然。”朋友说,“我教你结印。”
待沈知书结完了人生中第一个印后,画面又是一转。
黑云漫空,天色灰沉。烈火铺天盖地,哭嚎漫山遍野。
仙门大战接近尾声,灵气即将消耗殆尽。
沈知书垂下头,看见自己手中死死抓着一柄剑。
她继而抬眼,视线顺着剑身往外滑,看见剑的末端插在朋友的胸口上。
朋友魂魄离体,似乎有许多话要讲,最终却只是摇摇头。
沈知书如梦初醒,颤巍巍松开手。不属于自己的鲜血粘了满手满身,她双唇颤着,感受不到自己是不是在哭。
谁杀了朋友?是自己么?
她一点一点抬起头,看见朋友的魂魄逐渐颜色变浓,却始终未消失。
——魂魄有执念。
她听见朋友说:“我大约不能自行转世了。”
“送我往生吧,佑书。”
第79章“黄之文乃将军亡妻转世。”
沈知书再度醒来的时候,已过晌午,日光从窗棂间漫进来。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枯坐了会儿,忽然感觉有点难过。
这种情绪毫无来由,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梦中的最后一幕令人神伤。
这个梦实在太真了。她想。险些令她虚实不分。
大概是噩梦太耗费精气神了,以至于她呆呆地坐了许久,听着檐下的风铃响了三声,惆怅却半分也没褪去。
算了。沈知书心道。出去找口吃的吧。
她披衣趿鞋,推门走出去,登时有俩侍子围上来,一个嚷着“将军醒了”,另一个笑着回禀道:“淮安殿下来了,正在花厅内坐着。”
“嗯?”沈知书有些错愕,“她怎么来了?”
“说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么?
沈知书抿了一下唇,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滋味。
就好像有人翻山越岭地来,只为看你一眼。分明不久前才分开,但时时刻刻腻在一块儿似乎已成了常事,短暂的分离反而令人不习惯。
那侍子替沈知书披上大氅,“将军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去见淮安殿下不迟。小厨房温着鸡丝丸子汤,将军可要来上一碗么?”
沈知书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又道:“给长公主也盛一碗,端去花厅,我的那碗也端去花厅。”
说罢,她转过身,三步并两步下了台阶,大步流星往外走。
侍子忙应“是”,憋着笑进了小厨房,抓过一个备膳的厨娘,眉飞色舞地说:“诶,你知道么,将军刚醒来就急着要去见淮安殿下,我劝她先吃饭,她说和淮安殿下一块儿吃。”
厨娘当即丢下了手里的活,也激动地八卦起来:“将军这几日都没多少时辰在府里待着,倒是时时刻刻都与淮安殿下腻在一块儿,她俩关系铁定不一般!说不准将军快成驸马了呢!你说到时是将军住进长公主府,还是淮安殿下住过来?”
“不拘谁住过来谁住过去,横竖都是美事。”侍子笑道,“淮安殿下待下亲和,短短几日便记住了我们的名姓,且听她的侍子说,殿下时常打赏,出手比将军还阔绰呢!这样的主子便是多来一百个也没妨碍的。”
厨娘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咱们的将军似乎不解风情……诶,不若咱们帮她一把,如何?”
“怎么帮?”
厨娘神秘兮兮地说:“你且看着。”
厨娘向灶上的罐中盛了两碗鸡丝丸子汤,而后执起筷子,从汤中揪出几缕鸡丝,三两下弯成了心形。
于是两碗汤面上俱浮着一个爱心,厨娘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这便是了,端去罢。”
侍子大赞“好主意”,小心翼翼地端着汤往花厅行去。
于是一盏茶后,沈知书与姜虞在花厅里与两碗爱心鸡丝汤大眼瞪小眼。
姜虞眨眨眼:“这是将军的主意?”
沈知书:……
嘻嘻,小厨房真是好样的。
请问现在将这批侍子发卖了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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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书与姜虞安安静静喝完了汤,坐一块儿聊起了天。
日头偏西,屋子两侧都摆了盆腊梅,姜虞往旁瞥了一眼,且不急着说正事,转而问:“前些日子不见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