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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书最终近乎是逃出酒楼的。
说书姑娘的谣言自然成功辟了,代价是,酒楼瞬间人满为患,她周遭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知书辟完谣,浅笑着同围观群众打了一百二十三个招呼,边打边往门口挪,挪了一柱香却仍旧没能走出去。
她吸了口气,放弃温文尔雅往外走的形式,回身在姜虞耳畔说了一个字:“跑。”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抓住了姜虞的手腕,猫下腰,拨开人群往外蹿。
她速度虽快,却不莽,四两拨千斤,霎时间挤出了酒楼。
围观群众还在了愣神:“将军人呢,怎么一眨眼便不见了?”
“将军真不见了?不是刚才还在我身边?”
“将军真不见了?”
“罢了罢了,散了罢。”
……
沈知书拽着姜虞跑至与大道相接的小巷口,大约因着有些急,气便有些喘,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抹了两把脸上莫须有的汗,听见耳畔响起了那耳熟而清冷的嗓音。
“将军还要攥我到什么时候。”姜虞问。
沈知书恍然回神,眸光缓缓下移,陡然松开姜虞的手腕,掌心蓦地一空。
姜虞的气很喘,身子却仍站得很直。巷口灯火阑珊,将她的影子拉出浅淡的一长条。
沈知书盯着那条影子瞧,静默片刻后哑然失笑:“我都不知是该多谢殿下那辟谣的法子,还是说些别的什么。”
姜虞抬眼看她:“我那法子不好么?”
沈知书想了会儿,笑道:“是挺好,就是有些费脸。百姓太热情,我的脸方才已笑僵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大路上鼎沸的人声顺着风晃过来,至巷口时只剩只言片语。
小巷少有人行,却又并非全然封闭,于是便显出了几分似是而非的私密感。
沈知书在这私密感里立了一会儿,忽见姜虞抬起手,雪白的袖口顺着手腕滑落下去。
指尖在自己眼前轻晃两下,蓦然碰上了自己的脸。
微凉而新奇的触感在脸上蔓延开,沈知书没躲,歪了一下脑袋:“嗯?”
脸上的那只手轻轻捏了一下。
随之响起的,是属于姜虞的、一贯清淡的声音。
“将军的脸不僵。”她道,“反之,很软。”
第54章“殿下听见我说我某日可能战死沙场时,会难受么?”
脸上的触感新奇而分明。
沈知书顿了一下,刚想将脸侧开,姜虞的手已然垂落下去了。
远处繁杂的灯火晃至巷口时只剩阑珊的光影,似有若无的雪松气在方寸之间低低地徘徊着。
沈知书垂眸看着姜虞的发顶,重复了一句:“很软么?”
“软。”姜虞认真地说,“本以为将军脸上如同身上的肌肉一般硬,不成想与我所想反差极大。”
沈知书垂下眼,沉默了会儿,轻笑道:“其实肌肉也不全然是硬的。”
“嗯?”
“放松的时候便是软的。”沈知书抬起胳膊,“殿下摸摸看。”
“隔着衣服摸么?”姜虞摇摇头,“那大约摸不出来。”
沈知书挑眉道:“我在这儿脱了给你摸?”
“恐冻着。”姜虞四平八稳道,“前头便有客栈,莫若我们去开一间房。”
沈知书:……
“开一间房只为摸肌肉”这一提议似乎有些丧心病狂,沈知书婉拒了:“我此前与侍子说,半个时辰后便回的,料想现如今时间应当差不多。”
姜虞面无表情道“好罢”,语气似乎颇为惋惜。
她们走上大路,不一会儿便与无头苍蝇似乱转的谢瑾与大帝姬汇合了。
彼时大帝姬正在聊乐坊新晋的舞姬,而谢瑾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两声。
“那姑娘眉眼间倒与沈将军有些像,只是下半张脸不尽相同。”大帝姬道,“舞姿是真真好,身轻如燕。将军改日来我府上,我让她为将军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