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翎瑜饶有兴趣,追问:“还有什么?”
“你可记得太傅曾带你去紫禁城?”
唐煦遥翻着眼睛回忆:“去的前一天,咱俩刚捉弄完吏部尚书的公子,各自回家时你说要去紫禁城玩,转天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你左手袖子上有一大片血,我以为你伤着了,结果你拎起一片肉,说是从午门刑场捡的,拿来给我看。”
江翎瑜瞪大了眼睛:“真的?”
“那时候你太小了,只有五岁吧。”
唐煦遥气笑了:“你可真是厉害。”
江翎瑜记不得具体是哪次了,因为江怀带他去紫禁城不止一次,偷着跑出去看行刑也不止一次,唐煦遥所说,倒像是自己会做的事。
江翎瑜倍感失望,因为唐煦遥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这样一朵娇花就装不下去了。
“嘁,”江翎瑜满眼不甘,“真没意思。”
唐煦遥皱眉:“什么没意思?”
“你什么都知道,”江翎瑜斜眼睨他,半笑半恼,“我就不是你那怕黑怕血的宝贝了,你不疼我怎么好?”
“我怎么能不疼你,净说傻话。”
唐煦遥凑上去亲吻美人的脸颊:“从用过午膳,你就要卧床休养,待骆青山带兵到保定府,就要着手查案了,那么费心费力,我担心你身子吃不消。”
唐煦遥给江翎瑜轻轻按揉腹部,掌心摩挲着他脐周细嫩的软肉,想起以后的日子能长久地跟他厮守就不自觉喜上眉梢,兴冲冲地计划未来:“咱们回去,就互见高堂,然后成婚,他们一定比我更爱你。”
江翎瑜不解:“为何?”
“他们喜欢白净漂亮的,还要爱读书,就似你温润儒雅。”
唐煦遥笑吟吟的:“等你嫁给我,日子就安稳了,不必处处忧虑,累得你总是腹痛。”
“我也想,”江翎瑜撩起眼皮,看着上头粗糙的房椽,喉间轻叹,“但你我断袖本就不风光体面,权臣将门联姻还是大忌,如今皇帝主动赐婚,我只怕是一场盛大的鸿门宴,本就是泡影,引你我去送命的。”
“不会的,”唐煦遥听美人说这样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子,虽有些慌,还是不愿意让他多想,苦费心神,还是硬着头皮安慰他,“他是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话都放出去了,如何后悔,再说了,廖无春不是还能保。。。。。。。。”
“他能保谁,保你还是我?”
江翎瑜苦笑一下,温声打断唐煦遥的话:“廖无春的无情无义,你与我加一起都不及他分毫,要是你我身陷囹圄,他第一个给自己开脱关系,你信不信?”
唐煦遥沉默半晌,再开口事很是忧虑:“我虽比你年长些,看事可真的不如你,不愧是命官之后,思索的条理远胜于我,太傅的本事可见一斑,可为何他不将力气用在权术上,官至正二品的刑部尚书,致使你出身门第不高。”
“他老古板啊。”
江翎瑜颇为不满:“我不止一次告诉他,要是花些时间巩固党羽,左右逢源,有周竹深什么事了?可不早登了首辅之位,他只说做官讲报皇帝的恩,问心无愧,到底是为何愧,来世上一遭,给自己画了大半辈子的笼子,到处都是条条框框,自愿去做被豢养的鹰,这样就无愧了吗?”
“那倒不是无愧,”唐煦遥接茬,“是学会糊弄自己了,顺应朝廷所需,完全迷失自我,剩下的就光是古板和偏见,上次听他说些立牌坊的话伤你,我还怪道这人怎么回事,如今一看,对你可是寻常事了?”
“自然如此。”
江翎瑜闭着眼睛,唇角微微翘起,长舒了口气:“话说回来,虽说我父亲对朝廷有大功,但实打实把我的路都堵死了,简宁,你看皇帝拿出如此的嘉奖,走北直隶这一遭,不要我的命,也得生扒我一层皮。”
说话间,江玉送上两碗虾仁面来,还拿了精致的小碟儿盛了些糖渍不久的梅子,芯子还是很酸的,与唐煦遥要吃的那碗面一并搁在矮柜上。
“送这个做什么?这么酸,你还刚吐过,吃不得。”唐煦遥正要让江玉拿回去,江翎瑜瞥了眼,立刻脸色阴沉。
“不是现在吃的,”江翎瑜十分无奈,“这是他上次在江府听了你的话,让我喝了药压恶心用的。”
难怪江翎瑜变脸色,这梅子端上来,不喝药是不成了。
江玉站在床前,满目担忧地劝江翎瑜:“主子,万不能再任性了,先前在府上,您何时腹痛呕吐得这么频繁,都没有个好受的时候。”
“江玉,待会将药送来晾着就是了,先下去吧。”
唐煦遥拿小碗盛了些软烂的面条,坐在床边,拿勺捣碎了擓起来:“乖霖儿,起来吃些,我喂你。”
午时之后,紫禁城内的事办得差不多,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廖无春趁着皇帝午膳后少说要睡一个时辰,溜出宫去,看看赋闲在府上的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