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繁:[我理解你不自信,但你对周宴之多点信心,不可以吗?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很好的,他对你有感情,这很明显,爱屋及乌的前提是爱。]
温颂:[可我不值得先生对我这么好。]
乔繁无言以对。
温颂:[这里,一切都太豪华了,我做梦都梦不到两栋用玻璃栈桥相连的海边别墅,但对先生和他的朋友来说,是习以为常的。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
乔繁:[你属于什么?福利院?还是电子厂?你就想跟我一起打工,每天起早贪黑进车间,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辛苦一辈子都买不起房,找不到对象,你就只配过这样的生活,是吗?]
温颂立即回复:[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小繁,不是的。]
乔繁:[那你也不要这样说自己。]
温颂愣住。
乔繁:[我还记得你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在工厂做工受了伤,你就那么点休息时间,中午还要跑回来给我和鹏鹏洗澡换衣服,鹏鹏弄脏了床,你还要洗床单被单,洗完身上都湿了,头上也全是汗,我让你换一件,你说没事,跑回学校就干了。其实你连午饭都没吃,对吧?]
乔繁:[你那时候还在长身体,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钱全省下来给我们买东西,你高一放寒假回来,瘦得都皮包骨了。]
乔繁:[之前我看到你的诊断书了,信息素紊乱的诱因是分化期营养不良,腺体发育不完全是不是?你从来不跟我们讲。]
温颂:[不说这些了,小繁。]
乔繁:[你该过过好日子了,温颂,如果实在没自信,你这样想,就当是给个机会让我们跟着你沾沾光,享享福。]
温颂怔怔望着屏幕,半晌才回过神,回复道:[谢谢你,小繁。]
乔繁:[给他道个歉,快去。]
温颂放下手机就要起身,又看见乔繁发来消息:[等等,你们在海边?]
温颂:[对啊。]
乔繁:[我手机跳出来一条紧急天气预报,马上有狂风和强降雨,官方提醒不要轻易外出,你们今晚还能回家吗?]
恰好同时,周宴之也打完电话走了下来,温颂还陷在沙发里,刚准备起身,就看到林律昇快步走进来,指了指远处天际忽然堆积的乌云,无奈道:“坏消息,你们今晚……恐怕是回不去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温颂和周宴之被困在了海边别墅。
降雨带来的浓雾天气,将能见度降到安全线之下,想要开车回程,实在困难。
温颂浏览着本地新闻,一刷新就能看到大风刮倒路边树木的照片,可怖得很。
他给小铃打电话,让她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也不要开窗。小姑娘倒是很乐观,“我知道,哥哥别担心,我不害怕。”
“那就好。”温颂笑了笑。
放下手机,他转头望向周宴之。
周宴之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正翻看着手边的财经杂志,金丝镜框的遮挡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明,温颂不敢轻易接近。
他欲言又止,踟蹰再三。
还是没有勇气。
怂成这样,真不知道他在餐桌上是怎么堂而皇之说那些话的?疯了吗?双重人格吗?真是的,他恨不得一拳捶死自己。
两只手用力攥着膝盖,指尖泛白。
“渴不渴?”
“对不起。”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周宴之抬眸望向沙发另一端的小家伙,明明犯了错,却先红了眼眶,两只手揪着衣摆,全世界没有比他更可怜的了。
“先生,对不起。”
其实也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温颂说的是实情,那一夜的确是意外,结婚也是他责任心使然。唯一需要对不起的,大概是他没有足够的魅力,让小家伙爱上他。
温颂总说缘分,总说兜兜转转。
周宴之有些无奈,结婚至今将近三个月了,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让温颂满意。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发出轻微爆裂声。
温颂鼓起勇气倒了杯热水,放在周宴之手边,抿着唇不敢开口,迅速逃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注意到周宴之伸出的手。
偌大的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分秒过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夜晚的海边在暴雨中显得很是恐怖,漆黑的海面像被巨兽撕扯般翻涌,一阵凶猛狂风袭来,浪头一阵一阵拍打着礁石,玻璃都随之震动,吓得温颂缩成一团。
周宴之打开了电视。
入目是一部法国艺术电影,色调黯淡,情节晦涩,温颂没有欣赏此类电影的审美情趣,看不进去,只漫无边际地想:明天是周一,他和先生都回不了公司,该怎么办?他该用什么理由请假?大风把他困在海边回不去了,经理会相信吗?
如果大雨一连几天,他们始终回不去,会不会被人发现异样?
“天不早了,上楼休息吧。”
周宴之的声音唤回温颂的思绪,他仰起头,怔怔望向周宴之。周宴之无奈轻笑:“上楼休息吧,我看你都要睡着了。”
“没有。”温颂辩解得很无力。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