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鸢胡乱说着,拿出伞。
陈言接过去按开,墨黑的伞面一时掩盖面容,从骨架上掉下来一声:“求你。”
低低的,带一缕哑。
啊……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平时不会被欺负么?
忽略外在身量和肌肉的话。
以及好没意义的对话。
心里这样想,唇角被无形的线牵起来。似乎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就不可避免地变俗气,好在不影响她做设计。
因此少掉负担,蓝日下宽大的伞缓缓移动,伞下交谈持续:
“你该不会经常求人吧?”
“……?”
“挺熟练的样子。”
“不然迟一点吃。”
“怎么了?”
“先回家,有其他更熟练的事可以做。”
男声轻描淡写。
“……”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怎么做到公共场合如此镇定自然说出来的?
一旦提问,对方指定回答:你觉得是就是吧。
“表面老实,剥开皮全是坏心眼。”乔鸢捏他,修改判定。“如果你小时候交不到朋友,肯定是因为馅太黑。”
“不清楚。没有人那样说过。”
陈言神色不变,牵住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挤入指缝。
“但我觉得,你说得对。”
“……”
最后吃的食堂。
中午休息,下午一点钟再次出门,乔鸢没想太多,预计老师要问一下设计进度,或布置些任务。
虽然辞掉班长职务,新班长一个人不够用的时候,宝茵经常找她搭手。
陈言则计划回一趟实验室提交项目报告,临走前犹做时间表:
他去实验室路程,外加跟导师讨论、师弟师妹们交接,用时应该不超过两小时。正好去纺织接她……
活像要把小朋友送去学校、自己提前贷款紧张焦虑的完美家长。
“不接也行,我自己长腿了。走了。”乔鸢摆手走掉。
陈言自动忽略那句话。
即使了解,有极大概率被嫌腻人、烦人。他想过控制,可惜效果不大。
假如被乔鸢发现他昨夜一整晚没合眼,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盯着她看,应该有点吓人吧?
怪诞,偏执,如变态一般。
他决定隐藏。
毕竟对方更喜爱他温顺软和的模样。
于他而言,不拘于形态、方式。
管用就好。
…
定好闹钟,两点半,陈言准时抵达服设楼下。
乔鸢碰上麻烦。
本学期专业课提出新要求,所有学生上交的sketchbook不必署名。
那便意味着,每个人都得下功夫,装饰自己的本子,张扬个性,确保它能在七十多数目间脱颖而出,令老师们一眼相中并快速猜测出制作者才能获得高分。
乔鸢的问题出在后一项上,以nina和宝茵的原话说:
“你的本子非常好,从样式、排版到整体质感基本挑不出毛病。但说实话,我和nina看到本子第一时间想起的人不是你。”
“你明白什么意思吗charlotte?我觉得它像一个精致的样板房,我们没法从中捕获属于你的气质,这对一个原创设计师来说是极其致命的缺陷。”
“你的设计可以新潮,可以复古,可华丽可简约,唯独不能缺少个人特质。假设你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设计师,你所做出的衣服也就失去让人探究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