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今年的春节方霜见是与沈知聿一同回侯府过的。
文远侯府的长辈都喜欢清静,她一回府就叭叭叭说个不停,还拉着林岚打听前夫的事,非让方阑与她一起放烟花。
几个长辈虽喜欢,但精力被她耗尽,用完晚膳就找理由让她回府去。
回到首辅府邸,正好遇上赶来拜年的清官,两人还未歇就又到宴客厅会客。
方霜见暗忖,官员与寻常百姓就是不一样,说话文绉绉一套一套的,说完一句下一句就跟上来,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想一脚把人踹飞出去。
虽说被恭维很舒服,但话也太多,还總是起身以茶代酒敬他们。
沈知聿与官员没聊一会儿,她就缩在一边打瞌睡,手肘边的银耳燕窝汤还未喝几口。
迷迷糊糊之际,她身子被抱住,下巴搁在男人肩头。
“霜见。”
“嗯?”
“客人走了,”他将她从坐上抱起,让她的双腿分开,别在他腰上,是极为暧昧的姿势,“我们回房歇息吧。”
今日做了许多事,她很累,累到连打哈欠的力气都没有,任他抱着。
穿过长廊,檐外在下小雪。雪花飘在她鼻尖,她皱皱鼻子,鼻头蹭男人的脖颈,将冰冰凉凉的雪花抹在他滚动的喉结。
手指搭在他肩头柔软的狐裘,闻着男人身上清雅的香味,睡着了。
醒来时,她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暖和的鹅绒背,鞋袜被脱掉,披风挂在架子上。
屋里燃了馥郁的零陵香。
沈知聿不在。
估计是丑时,她起身穿好鞋袜,披着雀羽披风出去找他。
鬼使神差地,她去了那间有密室的屋子。
熟稔地踢开牆上暗钮,推门走进密室。
还是与原先一般模样,地砖的裂隙有暗红色血迹,是从前未拭净的。
“沈知聿?”
他不在这。
不在也是应该,有谁会莫名其妙来这种地方。
她么?
方霜见没急着走,双手抱胸在密室闲逛。
指间抚过姜黄色的牆面,摸到一处起伏。
浆液之下,黏了一张纸。
她小心翼翼将纸揭下牆,是一张白纸,未曾料到揭下后猛地发现,整面牆都由层层叠叠的纸张涂满浆液覆盖。
一张白纸的下面,是无数张厚度不一的纸张,密密麻麻贴在墙面。
“什么意思……”
她又去揭,费劲扯下一张濕漉漉的纸,翻面只瞧见一团模糊的墨,将整张纸都染透。
大部分纸张都受潮,墨迹难以辨認。
她不死心,非要弄清楚,手肘撑住墙,蓦地将墙上纸撕开一个大口子,从里面扯出几张干燥清爽的纸。
纸上画着个女人,每一张纸都画的同一个女人,但神态动作各异。
眼熟,但认不出。
她丢掉纸,像撕墙皮一样将整面墙的废纸撕下,窥见墙上暗格。
从暗格里涌出一大堆信封。
一
昨夜,我第一次遇见她。
二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
三
她心绪重重,总是设防。我在她跟前,在她身后,听她自言自语。
四
她痛恨父母,痛恨自己,她说,她不想再平庸下去。即便要做断尾的壁虎,她也认。
五
我应该纠正自己的想法,她缥缈若仙,却也有凡人的苦痛。
我不该只看到她姣好的面容,比起外貌,她的灵魂更熠熠生辉。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