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望向天边月亮:“……沐恩吧。”
听起来顺口,二姨娘高兴点头,意思是同意。
方霜见端着长寿面与二姨娘回厅堂,不知怎得,席上气氛格外剑拔弩张。
方临瞪着沈知聿,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沈知聿端坐在旁,款款微笑。
她管不了方才发生什么,走到方临身边,将那碗长寿面搁在桌上。
“方临,吃面。”
方临眨巴眼睛:“谢谢姐姐!”
他一边夹面,一边冲一旁的沈知聿晃脑袋,头摇得飞起。
她一筷子敲在他额头:“吃面就好好吃,晃来晃去没家教。”
“你多大了?”
方临一手捂住额头,认真回答:“十八。”
完美的十八,比二十小两岁的十八。
可姐姐非喜欢、非护着一个二十岁的老人,他不明白。
“……”她彻底无语。
“就是十八啊。”方临嘟囔着,埋头吃面,脑门上的红印子未消。
“弟弟,多读些书吧,别整天舞刀弄枪。”她白眼坐回位子。
沈知聿为她夹
了块鱼肉,附和说:“庶弟若不嫌弃,功课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也希望庶弟能有岁稔之时。”
“有文化了不起?”
方临呛道:“区区状元,有什么值得吹嘘的……我以后考武状元,每年都考武状元,然后……”然后姐姐就能够接纳他,因他不再一事无成。
他也是状元,他与沈知聿没有区别,甚至会比他更厉害。
方霜见随口一问:“然后什么?要当将军吗?”
姑妈是皇后、父亲是侯爷、弟弟是将军、丈夫是首辅,说实话她可以直接篡位当皇帝。
“嗯,姐姐……我以后会做将军。”方临坚定道。
“那,拭目以待了。”沈知聿半眯眼眸。
想必方临从不以溺自照面,不然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错覺。
理想虽好,只可惜,文远侯府的二少爷活不到那一天。
给方临过完生辰,方霜见回雪竹居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下人烧热水。
“方临真的脑子有问题,”她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卸下头上发钗,一边说,“他今天与你争斗的时候没有伤到你吧?”
沈知聿站在她身后,帮她取耳环:“没有。他年轻气盛,性子是急了些。”
“夫人愿意关心我……很高兴。”
她低眉道:“知聿,方临……或许是我的错,平日对他太和善,让他产生了一些错覺,不过你放心,我的夫君只会是你。”
漂亮话谁都会说,做出的事就稍显龌龊。
那也要把话说到位,不留话柄。
沈知聿动容:“卿卿……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如若不嫌弃我的心、我的身体,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名分。”
“好啊。”方霜见微笑点头。
沈知聿也是个装货,等到真不给他名分比谁都着急。
上次方临蹭个睡就已经把他逼得爬床外加胡言乱语,傻子才信他的人淡如菊。
下人端水进来,方霜见正好卸完头饰,见到送水的不是珍珠,有点惊讶。
“珍珠睡觉了?”珍珠这小孩平日里精力旺盛,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一般这个时辰还在高高兴兴端茶送水。
“回小姐,珍珠出去采买了,明日才回来。”
“哦,你下去吧。”她感慨道。
下人走后,沈知聿摊开面盆架子上叠好的脸帕。
“……夫人是担心珍珠?”
“不是,”她解开发髻,“是觉得,如果是我一天忙前忙后做这么多事,月俸还只有那么一点,早跑街上被马车撞死了。”
“珍珠不在,你服侍我吧。”她用象牙梳梳头,走到架子边。
架子上放着紫檀木面盆,盆里泡金银花、红莲花、茉莉花,水温正合适。
她仰头冲他笑,眉心一抹朱砂花钿,艳丽如血。
双手捧起他脸颊,揉了揉。
“怎么样啊?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