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夫人,这几日我们命人暗中观察过府中动向,仅有两人有过擅自出府之举,嫌疑最大。”
“谁?”
贺阶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淡淡,“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揽月,还有”
“不可能。”姜采盈立即打断贺阶的话,“揽月与本公主知根知底,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贺阶心中轻斥几声,面上无波。姜采盈见状,脸色骤黑。郭钦连忙也在一旁打圆场,“夫人身边人的品性,夫人自然最清楚。我看揽月那姑娘,平日里都遵规守矩的,人也机灵护主,想来并不会做出这等事。”
贺阶的语调有些上扬,“那就只有那位辛夫人了。”
“什么”
闻言,姜采盈头皮有些发麻。
贺阶补充,“这几日,那位辛夫人借着替公主置办婴儿之物名义,偷溜出府。为了不引人耳目,又多次趁府中守卫换勤时归来。”
贺阶面色不悦,“上一次主上心慈才饶过她一命,不曾想她竟恩将仇报”
“贺阶!”
郭钦摇头制止,“没有证据的事情,休得胡说。”
贺阶看在他的面子上收敛了些,可心中不忿止不住嘀咕着,“本来就是。”
姜采盈见状被气得有些发笑,她胸腔起伏连连,当即拍案而起,“贺阶,你身为卫衡的幕僚,不想着为卫衡分忧却日日龟缩于府上,对于本公主后院之事,倒是观察地仔细。”
此话一出,连郭钦脸色也变了三分。他立即用眼神示意贺阶要注意措辞。贺阶才敛住心性,颇有些不情愿地给她道歉。
“不必。”姜采盈丝毫不承情,脸色和语气里都像淬了冰一样冷,“本公主算是看出来了,从始至终你们就没有信任过本公主往后搭救卫衡之事,本公主不会再管。”
“反正,我与卫衡不过一纸契约,和离是迟早的事情。”
郭钦这时劝道:“夫人,您消消气,莫说气话啊。”
“什么气话?”姜采盈冷笑一声,似乎被气得不轻。她抄起案桌上的茶盏,重重地便往那门口处砸去。
滚烫的茶汤四溅,惊得那房外的人影一闪,匆匆而去。
姜采盈与剩下二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郭钦,贺阶,此事就交给你们了。”
“嗯。”贺阶朝她深深一揖,“夫人,方才属下多有冒昧”
姜采盈却摆摆手,“不必说这些,如今揪出叛徒救下卫衡才是最重要的。”
“属下定不辱使命。”贺阶抱拳,方才门一关,他便注意到了门外的人影。
为了不让叛徒疑心他们是在演戏,姜采盈随即出了房门。
##
晚膳过后,郭钦与贺阶避开耳目,进了姜采盈的后院。
见他们踯躅于院中不进来,姜采盈叹了口气,“非常时刻,二位不必拘泥于此。”
他二人相视一眼,也没多矫情。
虽是如此,揽月还是在姜采盈和他二人之间设下一道屏风,郭钦与贺阶心中也松下口气安然落座,揽月则为他们看茶。
屏风那头,姜采盈端坐于首,身姿影影绰绰,略显单薄。她正色道:“你们可有查到那人的来历?”
贺阶:“此人名为顾蕴,是吏部尚书顾翀的侄子,当年他进卫府也是顾翀极力推荐。”
姜采盈眉心紧皱,暗感不妙。“顾翀为何倒戈?”
“目前暂时不知。”
如今朝中,世家与新贵对卫衡已经成围剿之势;朝堂之外,边境各敌又虎视眈眈。
倘若卫衡失势,大云朝便岌岌可危。
偏偏陛下不知,朝中各臣也陷于对卫衡的口诛笔伐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见姜采盈脸色难看,郭钦出言安慰,“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既然揪出了叛徒,我们只需在暗处盯住他,敌人总会露出破绽的。”
姜采盈心中烦躁,手指搅成一团,“可如今已经过去十日,卫衡现在究竟在哪儿,他是生是死?”
闻言,屏风外两人呼吸也一滞,表情有些凝重。须臾之后,郭钦抚着白须,缓缓道:“在属下看来,主上未必没觉察出叛徒。”
“郭钦,此话怎讲?”姜采盈指尖微微收紧。
郭钦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报,双手奉上:“夫人请看这印鉴。前几封皆端正清晰,唯独这最后一封”他的手指轻点左下角,“此处墨迹虽晕染,细看却是刻意为之。”
姜采盈凝神细看,忽见那团墨渍中隐约透出几道极细的划痕。她心头一跳,立即命人取来清水,以笔尖轻蘸,沿着痕迹描摹——竟渐渐显出一朵多瓣莲。
“这是”她声音发颤。
郭钦与贺阶对视一眼,低声道:“这墨渍看似污迹,实则是以特殊药材所书,遇水方显。”
“可他这莲花又是何意?”
姜采盈指尖轻抚过纸上的墨莲,凑近时,一缕幽香自宣纸渗出。她眉心骤紧,这香气…
南海香皮纸,以沉香木内皮制成,可驱虫防霉但用料极贵,一般为贵族所专用。
“卫衡,会不会去了南海赤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