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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用数据编织的蛛网（第1页）

银辉城下城区，“老橡木桶”酒馆。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劣质麦酒、汗臭和廉价烟草混合的混沌气味。油腻的木桌旁，沈弈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亚麻布衣服，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清水。他微微低着头，仿佛在打盹，但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酒馆里每一个角落传来的嘈杂声浪——醉汉的吹嘘、佣兵的争吵、商贩的低语、失意者的抱怨…这些声音在他耳中，都被一层无形的筛网过滤着，只留下那些可能与“价值”挂钩的碎片。

莉娜像条滑溜的泥鳅，从拥挤的人缝里钻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沈弈对面，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抓起沈弈那杯水灌了一大口，然后压低声音，语飞快：

“沈弈哥，有动静了！城东收破烂的老瘸子，他养的那窝‘泥浆鼠’今天全疯了似的往高处搬窝！老瘸子赌咒誓，说这架势他活了六十年就见过两次，后面都跟着能把‘蛇信草’田淹死的大暴雨！”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还有码头‘鱼腥杰克’，他说今早收网，捞上来的鱼肚子里全是没消化完的虫子，个头贼大！他说这是大水要来的征兆！另外，‘铁毡’旅馆后巷那个整天醉醺醺的老水手长，昨晚抱着酒桶哭，说什么‘海鸟都贴着桅杆飞’，风暴要来了…这些，够不够？”

沈弈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划过，沾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画出一道道看似杂乱无章的湿痕。但在莉娜看不见的视野里，淡蓝色的数据流正无声地冲刷而过。

[关联信息输入：泥浆鼠异常迁移（环境应激反应-高湿度水浸预警）]

[关联信息输入：深海鱼异常进食（浮游生物上涌-预示强对流）]

[关联信息输入：海鸟低飞行为（气压骤降-风暴前兆）]

[本地气象规则模型调用…]

[能量潮汐波动分析…湿度传感器（被动感知）数据汇总…]

几秒钟后，沈弈眼中的蓝光隐去，指尖在桌面某个点轻轻一叩。

“莉娜，”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去‘枯叶药剂铺’，找他们的库管霍克。告诉他，三日内，必有百年一遇的暴雨，持续时间至少十二小时。‘蛇信草’田位于低洼河滩，必毁。他们仓库里现存的标准份‘蛇信草’，不足正常月消耗量的三成。”

莉娜眼睛瞬间瞪圆了：“三…三成？你怎么知道？霍克那老狐狸的仓库，连只耗子钻进去都要登记！”

沈弈没解释，只是从怀里摸出两枚小小的、边缘打磨过的铜片（简易的、无标记的“货币”），推到莉娜面前：“把这个给他。告诉他，这是定金。如果他信，现在立刻派人去河湾镇找‘草根’商会，他们刚到了一批货，还没被大商会扫走。用比市价高两成的价格，全部吃下。签好契约，暴雨落地，货到付款，他稳赚不赔。若不信…”沈弈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暴雨过后，他要么关门，要么去求‘白帆’用五倍价钱施舍他一点。”

莉娜看着那两枚不起眼的铜片，又看看沈弈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一股寒意夹杂着莫名的兴奋直冲头顶。她一把抓起铜片，塞进怀里：“懂了！我这就去！霍克要是敢不信…”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凶狠表情，随即又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消失在酒馆的喧嚣中。

……

三个小时后，酝酿已久的乌云如同打翻的墨汁，瞬间吞噬了银辉城的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顷刻间连成瓢泼之势，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枯叶药剂铺”紧闭的店门内，身材干瘦、一脸精明的库管霍克，正死死攥着一张还散着新鲜墨水味的羊皮纸契约。契约上清晰地写着：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预购“草根”商会库存的所有“蛇信草”标准份（共计一百二十份），货到付款（暴雨落地后三日内有效）。

霍克听着门外震耳欲聋的雨声，看着契约上那个鲜红的指印，又想起那个像小狐狸一样机灵的女孩递来的两枚铜片和笃定的话语…他猛地爆出一阵狂笑，声音在空旷的店铺里回荡，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未来的贪婪！

“哈哈哈哈哈！了！老子这次了！‘白帆’？‘金穗’？等着哭去吧！哈哈哈哈！”他仿佛已经看到暴雨过后，全城药剂铺都缺“蛇信草”，而他坐拥巨量货源，坐地起价的美好景象。

……

第二天傍晚，下城区一条污水横流、弥漫着食物腐败气味的阴暗窄巷。

疤脸，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光头壮汉，正烦躁地来回踱步。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一脸戾气的混混。巷子尽头，一家新开不久、还挂着“甜蜜时光”招牌的面包坊，此刻却大门紧闭，门板上还贴着“东主有事，歇业三日”的潦草告示。

“妈的！人呢？！”疤脸一脚狠狠踹在旁边的垃圾堆上，恶臭的污水溅了他一裤腿，更让他火冒三丈，“昨天还他妈的开得好好的！老子连‘保护费’的数额都想好了！还有那个老珠宝匠，今天铺子也锁了门？！邪了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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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弟怯生生地凑上来：“疤…疤脸哥，听…听说昨天下午，有人给这几家新开的和生意好的铺子都递了纸条…上面好像画了个…老鼠尾巴？”

“老鼠尾巴？！”疤脸一愣，随即脸色猛地涨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放屁！谁敢冒充我们黑鼠帮？！查！给老子查！是谁在坏老子的好事？！我要扒了他的皮！”

就在疤脸无能狂怒的同时，下城区另一家昏暗的小旅馆房间里。

沈弈正坐在一张破木桌前，面前摊开一本自己手绘的、极其简陋的银辉城下城区地图。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炭条标记着密密麻麻的小点、线条和符号。他左手边放着一小堆银币和铜币，右手则捏着一支秃头炭笔。

莉娜兴奋地数着钱：“…三十七、三十八…沈弈哥！光卖霍克那条消息，就赚了十个银币！还有‘铁毡’旅馆老板，他提前加固了漏雨的顶棚，省了一大笔赔偿，硬塞了五个银币谢礼！面包坊的老约翰和珠宝匠李斯特也各给了两个银币！财了！”

沈弈没看钱，他的炭笔正飞快地在地图上几个区域圈画、连线。随着他的动作，地图上逐渐形成几个明显的“热力区”——黑鼠帮成员最常出没的区域、他们惯常勒索的目标类型（新开业、生意好、店主看起来软弱）、以及他们行动的路线模式。

“疤脸的活动规律，基本摸清了。”沈弈放下炭笔，指尖在地图上几个点敲了敲，“核心成员七人，常驻窝点三个。下一步，卖他们的‘核心成员名单’和‘近期重点目标预测’。”

莉娜眼睛放光：“卖给谁？那些被盯上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