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扮女装的丈夫,个头太高,还得在演戏时坐在条凳上,这样才能跟妻子演的情郎相衬。
当时楼欣月见了,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这般演起来虽然有点限制,但又何尝不是对这两个人的天然保护呢?
可这两个人,显然是在长兴县混不下去了,只能到栖云城来谋一条活路。
那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应该不会是哪家的色胚,看中了妻子或者丈夫吧?
然而等听到了两夫妻说的原委后,楼欣月也是不由得目瞪口呆了。
两夫妻在长兴县混不下去的原因,倒不是被哪家的恶霸给看上了,而是妻子身怀有孕时,在唱戏的时候,被看戏的熊孩子推倒,小产了!
而熊孩子的家,也正是请他们去演戏的主家。
那主家非但没觉得是自家熊孩子手贱,反而要诬赖两夫妻明知道身怀有孕还来唱戏,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光,冲撞了他家风水!
那主家偏偏姻亲众多,遍布好几个村子,放出话来,说了许多两夫妻的不是。
这两夫妻成亲好几年,好容易得来个孩子,就这般没了,还被泼了一身脏水。
等雪娘身子略好了一些,夫妻俩一商量,也不愿意再留在这伤心地了,索性二人无牵无挂,不如到栖云城这样的大城来试试讨生活。
不过等到了栖云城,这才发现,要寻个能养活二人的活计也实在是难。
再加上高雪娘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她原本就有些体寒,难以受孕,之前小产,更是加重了病症,要想治好再怀上,怕是还得好生调养……这要花费的,可就不是小钱了。
二人思来想去,不如去卖身为仆,还能挣一笔卖身银子,好用来调理身体。
楼欣月听了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虽然不是她想的那种欺压,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正是乡间有乡间的恶霸,城中有城中的纨绔。
搞娱乐的,如果没有后台势力,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啊!
这就是她不敢在百味茶馆里占太多股子的原因。
如果有人看中了茶馆的盈利这块肥肉,想要来分一杯羹?
如果有高官贵人看上了哪个小演员,想要唤去自家院里“唱戏”?
这些麻烦,以她目前的能力,能搞得定吗?
既然都搞不定,她又哪里敢占太多股子?
不过今日收下这一对夫妻,她倒是可以的。
楼赛郎已是听得义愤填膺。
“简直是欺人太甚!那主家是哪个村子的……”
楼欣月瞥她一眼,抬了抬手,拦住了话头,向夫妻俩关切地问,“那你们是打算签死契还是活契,身价银要多少?”
两夫妻来了段家好几日了,一直没能成功地把自己给卖出去。
今日好不容易见了老乡,而且还听他们说了这么多,便知道十有七八能成,便相互看了眼,雪娘试探着道,“我们夫妻俩死契活契都成,身价银么,死契一共三十两,活契十年一共二十两,不知道姑娘觉得可成不?”
这个价其实相当低了。
当初楼欣月买下杨家三口,一对老夫妻加个没长成的孙女,也都还花了三十两呢。
但其实老夫妻上了年纪,按着这个时代的平均年纪算,实在是太老了,干不了几年就干不动了,到时候还得主家贴钱养老。
而这夫妻俩都还没有超过三十岁,应该要比杨家人更值钱才对。
尤其是这般会唱戏的人才!
楼欣月觉得就是签活契十年,一百两都不算高。
不过想想,这夫妻俩挣卖身银是为了调理身子。
那等他们到了楼家,她当主家的,再拿出银子给他们看病买药就是。
倒也不必为了虚名,多出中介费。
楼欣月想了几十息的工夫,这才对雪娘和高大郎道,“你们卖身是为了调理身子生儿育女,想必等有了儿女后,还是有自由之身更为方便,咱们都是长兴县的乡亲,出门在外,倒也有相互照应之义,如此你们若是愿意,便签个十年契如何?”
高家夫妻相互看看,高大郎就点了点头。
二十两银子,虽然调养身子可能还是有些不足。
但这位楼家姑娘说的是,若是有了儿女,为了孩子,自然脱出奴籍更好了。
高雪娘一拉丈夫,两人向着楼欣月一起下拜。
“多谢姑娘,我们夫妻愿意!”
段牙婆在旁边一拍巴掌,笑道,“哎呀,这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心里却想,这对夫妻,之前是唱戏的,偏偏长相又十分平常,要来买小戏子的主家,要嫌他们年纪太大,长相不俊。
而那些来买寻常仆人的主家们,又嫌他们唱过戏,身上江湖气太重,买回去怕是不能做好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