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不止一户人家家里有人出现青痕之症,初时都是高热不退,紧接着青色纹路在体肤上横生。
病发突然,却忌讳清平堂里诡谲之事不敢前,所以尽数涌入齐仙阁去向卞章州求医。
齐仙阁里药价甚至是问诊费用都十分高昂,睐山里普通人家难以承受,是故鲜少有过如此门庭若市的景象。
医阁中哭天抢地嘈杂一片。
门外置着几处草席,上头躺着皆是浑身遍布青痕之人。
卞章州嫌这些人身上肮脏,没准把人擡到医阁里面去。用袖子捂着口鼻,伸出一只手来给他们诊脉。
周围围了一圈人,议论纷纷来凑热闹。
“这,怎麽会这样。”
“我也不知,只听说今日谷中数人得了这怪病,只要身上长了这东西连醒都醒不过来。”
“我瞧着这症状倒是眼熟。”
说话间这妇人猛地悟过来。
“昨日那沈伯家的丫头身上也是如他们这般,会不会是与清平堂那些邪祟有关……”
卞章州已许久未听过有关“清平堂”之事,心中不由得一阵寒颤。侧面偏过去问她们:“沈家丫头和清平堂有什麽关系。”
“卞大夫有所不知,昨日有个女子带着沈丫头过来,说是沈伯已经去世,留下这孩子被养在清平堂里。”
“林屿之女竟敢从清平堂里出来,眼睛都瞎了还有力气去养别人家的孩子。”
卞章州一声嗤笑,“她揣的到底是什麽心思啊?”
“这……”妇人话卡在嘴边,却叫另个人接了话去。
“昨日带沈丫头来的不是林疏桐,是另一个面生的。我叫不上名,但她自说是被林大夫救了,也住在清平堂里。”
“那地方真是邪性,什麽东西都住得。”卞章州拍了拍衣上灰尘,起身蔑了地上这些人一眼。
“我这里开几副药,吃了能把烧退下去人也能少受些苦头,至于能不能痊愈就不好说了。”
“那,那这药钱……”
“药钱自然不会少,你们要是嫌贵可以到溪北清平堂里找林大夫问药。”
衆人听这话脑海里浮现出那夜夜鬼啼的凶宅,都胆战心惊道:“不不不,药钱无论多或少自然是要给的。”
山中听溪,贯是孩童闲趣。
山谷往北,清溪上游。平常他们最是眼馋沈伯门前梨子树,如今正是快成熟时,又恰巧今日沈家大门紧闭……
他们更肆无忌惮地爬到树上摘下满满一衣兜的梨果子。
几人叽叽喳喳一路到溪边去把果子洗净。倏而一阵劲风过,背後的草木灌丛里跳出一只黑猫将最大的梨果叼走。
孩子们被这黑猫一吓,剩下的果子也没兜住,都顺着溪水冲走了。
望着自己两手空空,又看这猫嘴里衔的梨子,大家都气不打一处来,争着都要去抓它。
黑猫引诱他们来到一处房屋矮墙边,将口中梨子放下,绕了个圈旋即消失不见。
孩子们闹作一团,忽然有人似察觉到什麽。
隔着矮墙,传来“咯吱咯吱”啃东西的动静。有胆大的翻进矮墙,顺着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找去。
房屋阶前,有个被开膛剖腹的女童尸体,黏腻的内脏与碎骨淌了一地,尸体上伏着一团黑影,正在她模糊不成样的血肉里撕咬啃食。
料是谁人看了这血腥场面也吓得胆颤心惊,四散奔逃。
清平堂里。
重伤昏倒在地上的顾淮音惊醒过来。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心中升起不祥之感。
她强忍惶恐不安,敲响隔壁房门。
“疏桐?”
无人应答。
顾淮音再按捺不住,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