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针穿身而过,水底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冰针贯穿咽喉,惨叫声又转为细碎呻吟。
双瞳大睁,她听见自己啜泣,喉间已经尝不出咸腥。血色被淮水晕开,丝丝缕缕漂浮在水中,像梅花。
霎时周身筋骨寸断,身上伤口深浅纵横,全无好皮肉。
水面上一声惊雷震响,表面冰层倏忽被炸开。白绫鱼妖目光失焦,浮近水面,透过浅红水色看到岸边熟悉身影。
恍然如梦。
外面仍是大雨倾盆,雨水声噼里啪啦要把人脑子里紧绷着的弦割断。
“姑娘,姑娘醒醒。”司主手伸进血水里紧紧握住她沉在水下的手腕。
手骨早就碎了,被这突然来的力道握得生疼,她又不敢挣扎。
她意识模糊间忍不住念了一声。“好疼……”
感觉到她大有往水下沉的趋势,那人声音轻缓温和一如往昔,好似近在耳边低语。
“快到我身边来,你身上的伤再耽搁恐有性命之忧。”
白绫鱼妖依着她的话浮到岸边,用尽全力擡起布满血渍的脸。雨水打在她脸上,慢慢将脸上血水冲洗,现出惨白唇色。
司主仍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另一只手轻柔抚上她的脸颊,“是怎麽伤成这样的?”
“受伤事小,这里冰山障淮水,再不将这冰山移开,恐怕难排淮水涝灾……”
“冰山拦在此处不是理所应当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瘦水流入北海啊。”
司主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抚去,指尖落到她脖颈处的伤口上。
“当年鬼主身死此处,瘴气割开淮水裂痕与九渊相通,如今我监守不当导致瘦水涌现淮水也是情理之中。天下大川无数,弃这一条不足为惜。”
“不,不能弃。瘦水尚能养回灵气……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些。”
白绫鱼妖被这惨无人道的疼痛折磨得昏昏沉沉。“你若是放任淮水不管,两岸百姓怎麽办呢?”
“你说得对,我不该弃之不顾的。”握住她手腕的手力道更紧了些。
“既要保全淮水势必要把裂痕补上,我知姑娘鳞骨是世间至坚至韧之物,姑娘若愿献出鳞骨,全当是还我送你入天池的救命之恩吧。”
白绫鱼妖对上她的目光,那目光里含着说不出的温柔丶怜悯……以及蛊惑。
“好……”
“你离我近些。”她似还有话要对司主说。
司主贴耳过去,二人距离极近,甚至能听见她因痛楚而断断续续不均匀的呼吸声。
白绫鱼妖暗自藏在水中的手紧握着一把凝结成的冰刃,以掩耳之势向岸上之人刺去。
司主反应过来甩开她的手去躲,颈侧避之不及被划开一个口子,伤口不深不会伤及性命,但血像是流不尽将衣裳一层层洇红。
“这是做什麽?”司主轻擡手,触了触颈上的伤口,望向她笑意愈发深重。
“当初以为姑娘对我有意所以留在身侧,今日却对我下如此狠手,到底是恩将仇报了。”
“住口!”
她没有理会,站在岸边挥手将白绫鱼妖手里冰刃隔空击碎,“都没关系,我以德报怨又有何妨……”
白绫鱼妖喉间又泛上来血腥气,被她生生咽下去。“我身上筋骨寸断,鳞片已毁。你又能得到什麽呢?”
“海神遗物,哪里是这麽轻易就毁得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