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而後,两人磨磨蹭蹭用过晚膳。其间,纪明一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替人夹菜,说道虾羹汤不错,蜜蜡鸡甜而不腻,亦或是荷花鱼元清香扑鼻。絮絮叨叨,替桑沉焉介绍了後厨的许多手艺。
桑沉焉对着纪明这张脸,本就说不出甚拒绝的话,而今得了这般热情,更是管不佳自己,不自觉多吃了一些。
纪明见状,
「现下已快掌灯时分,晚膳本就晚了些,切莫多吃,省的晚间不好安眠。可眼前的鸽子豆腐委实太过鲜嫩,桑沉焉没听进纪明的话,手不自觉地又去盛了一勺。待这勺豆腐入到口中,滑嫩鲜香,唇齿留香,桑沉焉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拾眼去瞧纪明。
却见他正盯着自己发笑。那模样,活像是抓住了偷吃的小耗子。
桑沉焉咽下豆腐,「明哥哥,你瞧什麽呢!。
「我瞧小耗子偷油吃。」纪明笑道。
桑沉焉嗔怪,「适才是你给我讲的,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如何就不能多吃了?」
「能,你想吃什麽都行,不过有一点需得记住。太晚了多吃些,容易积食,对身子不好。说给你听,也是为着你好。」说道此处,纪明猛地顿住。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不再言语,只是招呼桑沉焉适量
桑沉焉见他这般模样,问道:「怎麽了?
纪明:「无事,不过是想到了方才小黄门的话。不是什麽大事,
桑沉焉不信,「你骗我,才不是什么小事。明哥哥莫要忘了,你答应过我,再不欺瞒,据实已告。大相国寺的事情,你已然错了一次,还未惩罚,如今便又想着再来一次了!
纪明捏着筷子的手顿住,低头沉吟半晌,「我想想,临睡前一定告诉你
桑沉焉看向窗外,漆黑一片,半点月色不见。轻轻点头。晚膳毕,
一众丫鬟鱼贯而入,收拾停当之後,桑沉焉瞅瞅纪明,
见他仍1旧在思索,遂也不急,歇了片刻,自顾自走到妆台前,等着翠俏替她卸去钗环。谁知,
一旁的纪明瞧见,招手命两个丫头出门,行到桑桑身後,上手替她卸簪子。
方上手,不过是三两钗环,一对耳璫,着实有些便宜。而到得散下发髻的时刻,纪明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双手停在发髻上,左右来回徘徊。
纪明的十足无措,令桑沉焉霎时忘了适才的不快,眼角的笑意委实忍不住,「明哥哥,昨儿瞧得那般认真,还没学会麽?
纪明坦然,「是有些不会。你等等,我想想昨日丫鬟们是如何开始的,想来也是不难。略是想想就该可以了。」说着,顿佳,冥思苦想。
昨夜的丫头紫衣,是先散了後头的垂医,还是散了前头的盘发来着?怎的有些记不起来呢。
他很是认真,颇有昨夜观摩之时,如听先生训话的模样。桑沉焉
瞧见他映在铜镜中模糊的影子,再次出声,「这般为难麽?我想着明哥哥是先生,该是什麽东西都一学就会,过目不忘才是。
得了桑桑的笑话,纪明浑然不在意,「莫急。就算难佳了一时,也难不佳一世。
药桑笑意更胜,「真的是难住了?!」
纪明点头。「你如今越发不像个样子。往日还在明理堂念书,在绛雪轩习宇之时,我心中的先生,是皎皎明月,是皑皑白雪。从来只可远观,从来没有学不会。而今叉是如何了,如此坦然说道自己的不是,到叫我不知该如何。
纪明方松开脑後的垂髻,闻言手抖,状若不在意说道:「桑桑,我从来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我也会害怕,也会犯错,也会後悔。我们这一道走来,并不顺畅。起先,我从不敢想,会娶你做新妇,成为你的夫婿。可是後来啊,人总是贪得无厌。知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告诉自己要放下,可是我放不下,做不到。往後,得了鸿胪寺的差事,一切都好了起来,越来越好了。
可是,北地的战乱尤在,因我的自大,狂安,觉得不告诉你,不让你牵扯进来,这便是最好的办法。到头来,却是害得你伤心落泪。待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差时机之时,杀出来个宋三,又害得你肩上落下伤口。
你可知我当时是如何想的。
说道此处,纪明顿住。他手中的发髻终是全然散落下来,俯身上前取了梳子,替桑桑通发。
他不敢去看,只是垂头,
一手拉着墨发,
一手通发。
也不待人答覆,
"那时候我在想,我心中的为了你好,究竟是不是为了你好。我认为对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对的事情。你可曾记得,汤先生曾说过,最是人心不可谋,而今想来
他人之心不可谋算,连自自己的心如何,也不可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