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
“行了,我知道了,滚吧。”
许文恪倚在门框上,满脸不耐。
顾东望沉吟片刻,才又开口。
“若是一切顺利,我会带着他一同到这儿来,若是不顺利……”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我留给他的信和画,麻烦你……”
许文恪挥手将东西拍在地上。
“爱给你自己亲自给他,我才不乐意做你们的媒。”
看着顾东望将东西捡起来,许文恪彻底爆发,他一掌拍在门上。
“就这麽紧赶着去送死吗?睐儿到底给你喝了什麽迷汤让你这麽日思夜想?不过是一个……”
话被及时收住,许文恪大口呼吸了几次,又说:“纵使你不顾自己的性命,那我呢?这里的其他人呢?万一你被抓住了……”
“你知道我不会说的!”顾东望开口,“再说了,他们也只会当我是从泰西回来的,不会知道有这麽个地方。”
“那他们要是用睐儿的性命逼你画那幅画呢?你就不顾你老师的死活?”
“我有药,喝了以後会瞎,就画不……”
说到这,顾东望嘴唇颤抖,声音逐渐微不可闻。
许文恪则是瞬间跳起,逼他将药交出来。
“你找不到的。”顾东望挣扎着推开对方,“文恪兄,对不起,珍重。”
他将东西捧在手中,朝着许文恪长施一礼。
许文恪咬牙切齿,最终伸手接过,而後转身将门重重地关上。
顾东望伫立良久,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门後传来声音。
“活着回来。”
“好。”
*
月明星稀,刚下过雨,山林间满是泥泞,顾东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间狂奔。
他没想到消息走漏得这麽快。
摸黑上岸,又是分散着走的,他刚到乡野中的一处破庙里换过衣服,就听见外面传来搜捕的声音,他瞬间拎起包袱往山上跑。
眼见得身後的追捕越来越近,他闪身到一处灌木丛中,手忙脚乱地将腰带扯了下来,又将原本系在里面的那条埋进了土里。
做完这些以後他才一边重新系剩下的那条腰带,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起来,不过片刻他的脸就被按进了泥水里。
还好,他暗自松了口气,缝在腰带里的东西不会被他们知道了。
顾东望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子里,面对逼问,他只说自己受不得背井离乡就在中途返回,其馀则一概不开口。
鞭笞丶烙铁丶银针……一遍又一遍的私刑都被他扛了过去。
直到某天半夜,一个通身贵气的男子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将一沓宣纸扔在了他的面前。
他像往常一样,把纸一张张撕碎,那男子狭长的眼眸略眯了眯,招来身旁的小厮耳语几句,然後讥讽地朝他看了一眼後就离开了。
过後的几天,顾东望的眼前一直燃着几根蜡烛,他被绑在椅子上,蜡烛的光被几张磨得光滑的铜镜反射过来,令他睁不开眼睛。
每当他要睡过去,身边守着的小厮就会用尽办法将他唤醒。
整整三日,他滴水未进,也没有睡过觉,眼睛干涩地几乎要裂开。
脑子胀得难受,已经难以进行任何思考,耳中不断响起嗡鸣声,胃里不时翻腾,却连酸水都已经吐不出来。
不能再这样了,顾东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用力咬了一口嘴唇,疼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于是他嘶哑着声音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