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
船是在半个时辰前靠岸的,秋风萧瑟,顾东望看着不断拍打着礁石的海浪出神。
登船後不到三日他便後悔了,此一去可谓十万八千里,恐怕是再无返回之日。
一想到睐儿还被困在教坊,自己以後再也见不到他,顾东望便恨不得胁生双翼,立刻飞回京城。
“看啥呢?”
肩头被人推搡了一下,转头就看到了探头探脑的许文恪。
“海水有啥好看的!”许文恪倚在船舷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脸上嬉笑的神情缓缓收住了。
“还想着回去呢?那个睐儿就这麽让你放不下?”
见对方不回答,许文恪的眉头皱起,站到了他的对面。
“你见了那幅画的事可有不少人知道,你又是个过目不忘的,知道回去以後会面临什麽吗?你不要命了!”
顾东望嘴唇开合几次,刚想说些什麽,就听见不远处的海面泛起嘈杂的声音。
白色的水浪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越涌越近,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七八个人头在海面上上下翻腾。
“那个岛屿的後面有另一处海岸,岸上有好多果子。”
“我看那里的地也好,想必种个两三年就能打好多粮食。”
“就是没看到房子,可能没有人住,林子里会有野兽吧?”
“那也比去泰西,跟吸血的洋鬼子……”
泅水的人陆续登岸,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不远处海岛後面的景象。
听了许久,顾东望忽然开口:“文恪兄,你更愿意去泰西,还是去那处海岛之後?”
*
顾东望的水性并不好,便雇了几名同样准备去海岛那边且擅长泅水之人领着他。
已是深秋,纵然南方的天气尚算得上热,但在水中泡了这许久,依旧感觉到了寒意。
靠近海岛以後就是一段颇长的甬道,他深呼吸了几口,然後扎进了水中。
一路上被前後两人扶持着,但游到中途他依旧昏死了过去,等到再次睁眼时,已经躺在篝火的旁边。
伸手探向怀中,摸到那个裹着牛皮的荷包还在,顾东望长舒一口气,然後才坐了起来。
“醒来了?饿不饿?吃左腿还是吃右腿?”
两只鸡腿被递到眼前,油脂灼烤的香味瞬间勾起了顾东望腹中的馋虫。
接过一只鸡腿,他轻声说:“抱歉,连累你了。”
正在啃鸡腿的许文恪动作一顿,而後摆摆手:“谁能知道一幅画能闹出这麽大的事呢?要怪也得怪那皇帝老儿,自己的……”
“禁声!你不要命了!”顾东望低声呵斥。
“说说而已嘛……”许文恪嘟囔一句,而後又说,“还好这次我跟着一起到江南了,要还待在京城,这会儿只怕已经吃了好几顿板子了。”
眼见顾东望举着鸡腿却又不往嘴里送,许文恪摸了一把嘴边的油,伸手去抢。
“不吃就给我吧!”
顾东望立刻跳起去追。
“许文恪,把鸡腿还我!”
翻过年来,树林间春意盎然。
对着漫山遍野的花草,顾东望却生不出观赏的心情。
距离到此处已经过去了数月,衆人心中渐渐放松,已经有人想着回去看看。
顾东望与他们约定好了日子,让水性好的几人领着他一起去。
为此,许文恪已经和他吵过很多次了,但思索半天,他还是敲了敲对方的门。
“什麽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