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和她站在小区门前,一同等着刘阿姨的到来。
黑色的大众很快出现在两人视野内,刘阿姨下车帮谢不辞把电动车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谢不辞上车后冲温砚挥挥手,“温砚,你回家吧。”
温砚沉默着点点头,却没有动,站在门口执着地目送着大众驶离,这才朝小区里走去。
刚刚吹过海风后打起点精神的脸,在无人再能见着只周,骤然显露出埋藏在内里的疲倦。
她并不习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眼前,尤其这个人是谢不辞。
可是这样的幻想只能想到这里,那时候她悚然一惊,抬头时依旧是谢不辞和徐丽静说笑的脸,可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心底有多慌张。
她在这样努力的生活就是为了不去羡慕别人的生活,以前她许多次告诉自己,她会是最好的温砚,或许她经历了别人未曾经历过的糟糕生活,可她不会认命,她会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
她从来没有羡慕过谁,也没有存在过什么幻想。
因为她不需要,她是最标准的实干派。
可是谢不辞的出现把她这么些年努力竖起的堡垒砸出了一条缝隙,那些复杂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她今夜的工作。
温砚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谢不辞发来的消息。
谢不辞:怕扰民所以不敢太大声在车里说话。
谢不辞:温砚,晚辞呀。
谢不辞:[小猫比心]
温砚盯着最后那只漂亮的布偶猫被人拉着比心的表情包,莹光照在她脸上,令她的脸更加苍白。
可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只能机械地用手指写了一遍晚辞发过去。
她按灭了手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把心底的躁郁全部呼出去,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所以也只允许自己奇怪这一夜,今晚之后,她依旧是那个目标明确的温砚。
谢不辞并不知道温砚此刻在想什么,她今晚心情原本很好,后来却开始变得有些难过。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温砚的疲惫。
哪怕在海边兜风的时候,保留了一点她自己小小的喜悦,却也无法掩盖她和温砚前胸贴后背时传递过来的情绪。
她从小就很敏感,她母亲谢宁秋很关注她的身心健康,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替她规划了许多才令她长成现在这样自信开朗的模样。那些敏感变成了敏锐,令她能够很轻易地去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变化,也变成了她从未和其她人说过的小秘密。
她能够在过去现在都这样良好地与别人相处,这样的感知力功不可没。
人难以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可不妨碍她去感知了解另一个人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温砚轻松一点。
刚刚离开温砚的小区时她趴在车窗上往后看,温砚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就好像夜晚时的亲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们之间的距离又像行驶的车一般,越拉越远。
或许是她上车之后在熟悉的环境里失去了表情管理,在前面开车的刘阿姨发现了她的抓耳挠腮,没忍住笑起来。
“怎么啦?”她温和地开口,“上车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可以和我说说吗?”
谢不辞托腮回答:“是觉得温砚很厉害,一边上学一边兼职,还能稳拿年级第一。”
“她好像天生就能把所有事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做什么都很云淡风轻有把握,而且情绪非常稳定。”
刘阿姨点点头,“嗯嗯,夸奖说完了,你烦恼的事呢?这段时间你在家夸这个小姑娘夸得我和你周阿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谢不辞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每一个小女孩交到非常厉害的朋友之后,都会忍不住到处和人炫耀,她其实也不能免俗。
“我觉得她太辛苦了,”谢不辞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她。”
她看出来了温砚很缺钱,其实她可以给温砚找到轻松的,不会太浪费时间体力的兼职。
谢氏重工在景江并不是没有分公司,按照温砚的优秀程度,完全可以去谢氏旗下的机械博物馆做讲解员,每周只要去两三次,报酬优厚。
但是按照温砚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接受的。
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对她的帮助的。
谢不辞倒是想悄无声息地去让温砚试试应聘,可是有点怕被发现。
温砚很聪明,进了谢氏相关的产业后哪怕一开始不知道,到了后面也迟早会发现谢不辞的身影。
“对方如果不接受金钱或者工作上的帮助,你可试试别的方面入手啊。”刘阿姨提议道:“工作的事,你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高三下学期还兼职可能会影响学习效率,她现在这么努力兼职或许也是为了在下学期到来之前攒好钱呢?”
所以反过来说,只要温砚发现高三下学期不会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现在或许就不会这样逼迫自己兼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