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光想得多,二人用餐时,屋里除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再无其他人。
宋翊问,“田大人,怎么不见贵夫人和众位公子?”
田信光答,“那些个皮小子整日见不着影儿,我真是想管也没那些力气去管,索性放养去了。”
“田大人爱说笑,您这几位公子在外面混的都算不错,听说最小的那个今年乡试也中了举人。”
田信光年近五十,只有一位发妻,但子嗣颇丰,现今膝下已有五子,大的那两个都已成婚,孙子辈也有两个了。
“世子过誉,不过我这几个儿子确实还算争气,不太叫我操心。”
宋翊笑着举杯敬他一盅,“还是田大人教导有方。”
“哪里哪里。”
二人围着餐桌说了许多场面话,宋翊中途突然道,“田大人,兀论朝堂,本世子觉得与您甚是有缘分。”
田信光这顿饭吃的一头雾水,借着几杯酒下肚,还是没忍住。
先是清空了屋里的闲人,接着问道,“世子今日来,可有什么事与我说?我年纪大了,被这样吊着,晚上恐怕睡不着啊。”
宋翊勾唇,缓缓道,“田大人莫慌,论辈分本世子还得叫你一声叔叔,你若不介意,也可喊我一声贤侄。”
“世子如此……是要我如何?”田信光皱起眉头,“若关乎朝堂,怕是太过为难我这老匹夫,我是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田大人无需多虑,本世子此次前来带的是诚心实意,绝无害你的心思。”
田信光不太信,这人一进门就开始打听他的家眷子嗣,正经人哪有这么话事的。
但接下来宋翊说的话更是不像正经人。
“田大人,本世子还听说你早年有个外室,生得那叫一个楚楚动人。”
田信光压着嗓子,有几分惊惧,“世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没这回……”
“田大人无需多言,本世子想知道的事,必然会知道。”
宋翊面色平常,像是没看到这位中年男子的惊恐,又说,“只可惜您那外室命薄,不过还好,田大人痛失所爱后留下一个女儿,名唤田梨儿。”
说到此处时,田信光险些将一双眼睛瞪出来,心跳在嗓子眼里噎得他一句话说不出。
宋翊继续,“这个唯一的女儿颇得你的宠爱,毕竟样貌和这外室长得十分肖像,很是招人喜欢。”
田信光哆哆嗦嗦,“世子……您到底想做什么?”
宋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笑又收回去。
“田梨儿和人私奔不是大事,但是和倭人私奔可就是祸连全家的死罪了。”
大夏受倭人挑衅多年,从君主到平头百姓,提起倭人没一个不恨的咬牙切齿。
但这田梨儿就是被一个习忍术的倭人男子迷住了,最后竟狠心抛下故土奔走他乡。
这件事是田信光最不愿也最不敢提起的。
此刻他有些恼羞成怒,忽地站起身,“世子所言何意?可是威胁老夫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
田信光这人虽然看不清局势,但是总体算得上老实本分。
只是没想到,躲着家里悍妇在外头养了个贴心的,还生了一个心心念念的闺女,最后却落得个无法言说的下场。
宋翊坐在原处头都没抬,道,“田大人别多想,我提起此事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帮您一把。”
田信光突然间卸了力,墩地坐回去看着宋翊,“世子,有什么吩咐您说吧,府里这一大家子我确实是赌不起。”
宋翊没接话,而是一口饮尽最后一杯酒。
放下酒盏后他起身说,“田大人,今日这饭吃得差不多了,本世子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随后便抬脚出了门去,徒留田信光坐在一桌冷菜边上彷徨失措。
任他如何想去吧,到时自会求上门来。
宋翊就是要筹谋调理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后都得无微不至地照看着,捧着他的心尖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