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写了信回去,交代他们要好好照顾孩子,也送了足够的银钱。可却没想到,那孽子竟然阳奉阴违。老奴心中有愧,知道不能继续让盼兮占着表姑娘的地位。所以,这次世子回老家祭祖的时候,老奴便求他,把真正的表姑娘带回家。”
“这侯府的一切,都该是表姑娘的,老奴不敢再继续贪心。本来想着真正的表姑娘回来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夫人,可老奴不敢啊!老奴怕夫人怨我,恨我,把我赶出侯府,所以迟迟不敢开口。万幸的是,世子对真正的表姑娘一见钟情,为了她甚至不惜忤逆侯爷和夫人。”
杨嬷嬷老泪纵横,终于亲口在张氏面前,揭穿了当年的真相。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停地用言语美化自己的动机,真真是可笑之极。
“所以,你口中所说的,真正的表姑娘,是我吗?”
云昭冷冷地看着杨嬷嬷,出言质问。
“是,是你。”
杨嬷嬷艰难地开口承认了此事,下一秒,云昭挥出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
杨嬷嬷脑袋一偏,脸上很快出现了一道掌印,还带着血痕,可见云昭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姑娘,是老奴对不起你!可盼兮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最近你回来之后,老奴才告诉了她真相。盼兮她心中愧疚,为了补偿你,也主动撮合你和世子,帮你在京城立足。你想想看,从你进入侯府,盼兮是不是对你处处照顾?”
杨嬷嬷又朝着云昭磕了几个头,为秦盼兮辩解,真是好一番护孙之心。
“夫人,求求你,看在世子的份上,看在老奴照顾了你几十年的情分上,饶了这两个孩子。所有的罪孽,老奴愿意一力承担!”
杨嬷嬷已经是头破血流,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张氏听到她说起薛世荣,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古怪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犹豫不决。
“嬷嬷要怎样承担责任?以死谢罪吗?”
云昭轻轻地开口,杨嬷嬷的表情顿时一僵。
“这,这,老奴无论如何,也罪不致死吧?”
好一个罪不致死!上辈子,因为没有揭穿他们的阴谋,她过的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亲之人近在眼前,却互不相识,对她仇视怨恨。她被榨干了最后的价值,死在了亲人手中,这是何等的绝望和痛苦?
“夫人,你要怎样处置呢?这十几年来,我在云家受尽折磨,过得连侯府的下人都不如。本以为自己是天生命苦,可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有心人刻意为之。”
云昭看向了张氏,她的眼泪落下,神情凄苦,眸中有着不由自主的期待。如今知道了真相,张氏会站在她这一边吗?
张氏和她双目相对,回想起这段时间,她是如何的厌恶,憎恨这孩子。天天骂她狐狸精,灾星,甚至故意刁难针对,心中便后悔不已。
“好孩子,是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姨母一定会为你做主,绝不会轻饶了杨嬷嬷!”
将云昭拉进了怀里,张氏泣不成声,如果没有发现这孩子的身世,她是不是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她很清楚,以她之前的想法,她会讨厌这个孩子一辈子,即便是到死也不可能会接受她!张氏简直不敢想象,若真是那样,这孩子将会经历何等的苦难?
幸好,幸好一切都来得及!
“姨母,我知道,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云姐姐的一切。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都怪我,我不该因为舍不得姨母,所以一直不敢开口说实话。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秦盼兮突然呜咽出声,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张氏一眼,眼神之中满是孺慕和眷恋。说完这话,她竟是直直地朝着柱子撞了过去,嗵的一声,秦盼兮软软地倒了下去,额头上缓缓地流出了鲜血。
“盼兮!”
张氏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推开了云昭扑了过去。十几年来,她把秦盼兮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养大,这份感情,又岂是那般容易放下的?
见状,云昭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盼兮,你这是何苦啊!要死也该是我这个老婆子去死,赎罪的人也应该是我啊!夫人,夫人,老奴求你了,快请大夫,盼兮不能死啊!”
杨嬷嬷大声哭喊,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秦盼兮身上。而云昭这个真正的苦主,却是无人在意。
好一个以退为进的苦肉计!
就你会用这一招,难道我不会吗?
云昭冷笑了一声,同样大声哭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我天生贱命,有何资格和盼兮妹妹相提并论?该死的人,是我才对!你舍不得盼兮妹妹是应该的,只要我死了,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了。”
云昭看准了秦盼兮的位置,同样也冲了过去,打算撞柱。千钧一发之际,素心赶紧拉住了她。
“姑娘不要啊!”
张氏发现云昭竟然也要寻死,心里顿时慌了,赶紧抛下了秦盼兮去阻止她。云昭一个不小心,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刚巧压在了秦盼兮的身上。
感觉到身下之人的颤抖和僵硬,云昭嘴角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意。秦盼兮,你果然是装的,为了不露馅,你可真能忍啊!
“你疯啦!此事你最是无辜,你若是寻死,让姨母怎么办?”
张氏吓得魂都险些丢了,她重重地拍了云昭的后背几下,又急又气。
“我不像盼兮妹妹,从小跟在你身边,有多年的情谊。你放心不下盼兮妹妹是应该的,我本来就什么都不是,你真的会舍不得我吗?”
云昭哭得梨花带雨,自卑而又绝望,张氏到底还是生出了那么一丝心疼。
“我当然舍不得!不管怎么样,你才是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抓住了云昭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事事关重大,我一个人也无法做主,先回府去,禀明了侯爷,再做决断。你放心,到时候,姨母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