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一会儿,玉座上的人始终没有开口。
谢微楼盯着面前的卷宗,耳边回想着叶光霁的话。
这段时间诸事繁杂,等到静下心一算,他才想起来自己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阳寿。
他时间不多了,这三个月他必须得解决掉所有会威胁到灵境山的事物。
他轻轻闭了闭眼。
片刻之后再次睁眼时,他眼眸中依旧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本尊知道了,本尊会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原本还有些细微议论声的月华殿顿时变得死寂一片,安静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众人纷纷错愕地看向他。
净律司长老常明的反应尤为激烈,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回过神来,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巴微张似乎想要立刻说些什么。
不过谢微楼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没有事,就都退下吧。”
接着他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看向叶光霁:“你留下。”
叶光霁忽然被点名,虽有些诧异,但也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等着众人都走了之后,独自留了下来。
叶光霁抬眼看向谢微楼,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面庞上透着一丝异样的苍白,眉头也微微皱着,看上去似乎有什么心事。
谢微楼绝对不是一个会将心事挂在脸上的人,除非有什么事让他在心里纠结很久。
叶光霁刚想开口问问他这是怎么了,谢微楼就先一步抬眼看了过来。
“你觉不觉得枢玉有问题?”
叶光霁怎么也没想到谢微楼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他谨慎思考了一瞬,随后才道:“尊上是觉得枢玉上次在南荒受了惊吓?可是回来以后送去灵枢阁,灵枢阁的长老们皆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谢微楼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的疑惑。
自从枢玉再次睁开眼,他心里就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不知该怎么准确地形容。
谢微楼张了张嘴,。
眼见叶光霁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迷惑,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叶光霁退下了。
月华殿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谢微楼不知道的是,他早上随口的一句话,只瞬间就在灵境山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上到长老,下到洒扫弟子那一整天全部在讨论一个话题——
尊上要和鸣凰宫结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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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刚刚散去,司徒琰便再一次跑到月华殿。
好在谢微楼早有准备,让妙音以他身体不适为由将他挡了出去。
司徒琰在月华殿门外不甘心地又是软语央求,又是软磨硬泡,谢微楼都没有理会。
折腾了好一会儿,司徒琰见实在没辙了,这才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司徒琰,谢微楼松了一口气,在平日他惯常坐的那扇窗户旁的案几后坐了下来。
此时外面天光正好,日光柔柔地倾洒在他身上,将他连日来因为诸多烦心事而积攒的不悦也冲散了几分。
谢微楼难得有这样闲适的时刻。
他静下心来,伸手拿起一本书慢慢地翻看着。微风顺着那半开的窗棂悠悠地拂过他的面颊,带来一丝凉爽,他不禁惬意地眯了眯眼。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隐隐觉得脖子发酸,他才放下手里的书,随意揉了揉脖子,目光不经意地朝窗外看去。
下一刻,唇边的笑意便凝滞住了。
就在正对着他这扇窗户的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
谢微楼往日闲暇时总会看看这棵树。
而就在这棵树下,此时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
谢微楼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先前特意嘱咐妙音不要让他进来,可他依旧站在了那里。
离得太远,谢微楼此时灵力衰退,根本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他只能看到,那个一身玄衣的青年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始终面朝着自己的方向。
若非发梢和衣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他就像是一座石雕。
自从上次谢微楼让他没事不要再来月华殿后,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而自那以后,他也很听话的没有再出现在谢微楼面前。
谢微楼不知道他今日为什么突然跑了回来。他定了定神,努力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后收回目光,没有再看那道玄色的影子。
接着他站起身,伸出手,将敞开的窗子重重关上。
把窗外的风景连同青年凝视他的视线一起关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