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尔从阿弥亚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不明药片之后,心里觉得十分不踏实,抱着阿弥亚的外套就追了出去。
大晚上的,晋尔开着飞行器,硬着头皮找了足足三个小时。
最后实在是找不到了,晋尔只能打电话过去把西瑞叫起来,去破解阿弥亚的终端定位。
最终的定位是显示在海边。
阿弥亚那么怕水,连治疗仓都不愿意进,可那天晚上,他偏偏就要跑到海边。
晋尔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开着飞行器,一路油门踩到底,硬是不管不顾闯了好几个红灯,直接赶到海边。
海风是冰冷的、咸涩的,那天又是深夜里,四下寂静,只能听得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那么冷,
那么静,
就好像死亡已经到来,就好像天地不过是一个棺材。
晋尔沿着漆黑的海岸线找,越找越心惊胆战,终于在最高的那一片礁石群上找到了阿弥亚。
阿弥亚背对着岸边坐在礁石上面,海风吹起他漆黑的长发,假如黑夜里荒诞又翩翩欲飞的蝴蝶。
似乎一阵轻轻的浪潮袭来,就会打湿蝴蝶的翅膀,让蝴蝶即刻死去,不再动弹。
晋尔过去的时候,来不及多想,他扑过去一把就把阿弥亚从礁石边上拽到礁石中间,他们滚在一起,晋尔硬生生的把阿弥亚困在自己的怀里。
抱住阿弥亚之后,晋尔才发现,阿弥亚的十根手指全部被他自己啃得鲜血淋漓,血肉翻出,十分可怕。
都说十指连心,不知道该有多痛。
可是阿弥亚就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只是睁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晋尔。
他笑着说:
“雄主真厉害,这都找到我了,可是雄主怎么这个表情,哈哈,不会是觉得我要跳海吧?”
这个表情?
晋尔已经顾不得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他狠狠皱眉,握着阿弥亚的手腕,一点都不敢放开。
“阿弥亚,跟我回家。”
“家?”阿弥亚靠在晋尔怀里,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
他又说:“雄主,你知道吗,就算我要死,我一定会把雄主一起带走,雄主会答应我吗?”
晋尔剑眉皱得更紧了,“胡说什么。”
阿弥亚却又笑,笑得有些恍然。
“我小时候,冬天,被推到一条水沟里面,水沟并不深,但是被踩着头,我呼吸不到空气,我觉得要死掉的时候,就能呼吸到一口空气,然后再被踩下去。”
“所以我每次走到水边的时候,都觉得好像回到的那一天,好像我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
“一条那么小的小沟都可以让我这么痛苦,一望无际的大海又该隐藏着多少的疼痛。”
“雄主,我不是害怕,我是兴奋。”
可即使阿弥亚那样说,晋尔望下去,阿弥亚脸上却完全不是兴奋的表情。
晋尔冷着脸,咬牙问:“谁敢那样对你?”
阿弥亚噗嗤一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雄主问这个是做什么?想帮我报仇吗?”
“没关系的。”
阿弥亚说,脸上露出几分可惜。
“那家伙已经死了,我把他的血放光,原来他只能流那么点血,让我连个澡都泡不了。”
“或许我应该养着他,一点一点放血,又一点一点给他补血,那一定很有意思。”
“阿弥亚。”
晋尔抱紧了怀里的亚雌。
“我们回家。”
那天晚上回来的路上,晋尔一点都不敢放开阿弥亚,哪怕是去药店买紧急医药箱的时候,他也脱下外套抱住了亚雌,把阿弥亚一起带进去。
那个紧急医药箱,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里面有镊子、棉球、绷带,纱布,止血片……
那天晚上的回忆恍了一下晋尔,他皱了皱眉,连忙检查医药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棉球来沾了碘伏,把阿弥亚放到床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擦掉阿弥亚身上的血。
阿弥亚安安静静地裹着雄虫地风衣,伸出自己的脚,放到了雄虫的手心上。
晋尔低头看了看,问:“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语气之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