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屈膝下去,可皇后却拉住了她,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拘谨。”
她牵起南瑾的手,示意她落座榻沿,
“宫中人人都有自已的算计,只要这算计不是去害人,就没有什么可耻之处。
本宫从前教过你许多,那么今日本宫要教你的,是要你学会当如何明哲保身。
此事你仍可在皇上面前领功,但只能说是采颉懂得些接生的法门,却不能再提及太医院的事了。”
皇后扫一眼早已怔愣如木雕泥塑的采颉,问道: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采颉忙道:“奴婢八岁入宫,没多久家中就遭了难,如今已无牵挂了。”
皇后点点头,“皇上若问你,你就说你母亲从前是民间的稳婆,你自幼跟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多少学得了几分。
稳婆接生之技与太医所学相去甚远,加上你父母已逝多年,皇上也没心思去查你一个宫女的来历。
至于许平安。
他是个人才,太医院那些尸位素餐之徒,只知提携对有利可图之人,已然烂到了根上。
等找个机会,本宫会出面将许平安提正,总不好让人才埋没。”
南瑾毕恭毕敬道:“嫔妾受教。”
她还想再与皇后说些什么,却被门外传来的通报声打断,
“皇上驾到。”
中宫有喜,沈晏辞与皇后伉俪情深,少不得要说些体已话。
南瑾见沈晏辞欣然而来,便依着规矩行了个礼,忙道了告退。
她与采颉走在连廊上,稍走远些,采颉低声问她,
“皇后娘娘适才所言,与小主嘱咐给奴婢的话毫无二致。
小主本就无意在皇上面前提及许平安,只为稳健以图后算。
可小主方才为何不与皇后娘娘明说?”
南瑾道:“皇后娘娘有心提点,我若还要在她面前卖弄聪明,实在是不识抬举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若害宜妃险些母子俱损的稳婆并非贞妃收买,那究竟还有谁会有如此阴毒的算计?”
临出连廊,采颉正欲掀开帘子,
蓦地有一人影冒冒失失冲将进来,几与南瑾撞个正着。
“对不住。”
那人身上满是酒气。
南瑾站稳了身子定睛瞧着,才见竟是端王。
为着避嫌,南瑾垂首下意识后退一步,给端王腾出一条道来。
谁料端王竟足下灌铅似的,立在南瑾面前寸步不移,直勾勾盯着她看。
南瑾被看得颇不自在,抬步要走。
却听端王语气惊诧,试探着唤了句,
“瑾儿?”
南瑾大惊!
她是沈晏辞的女人,也算是端王的皇嫂。
天子近畔,他怎敢如此无礼,直呼她的闺名?
不对!
她与端王素昧平生,只在马车上遥遥看过一眼。
端王……怎会知晓她的名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