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三十年,夏。
自从文阳返回长沙府后,林靖玗在南越郡也没有闲着,不是到处除荔蝽,就是沿溪钓鳄鱼。
为慑服这群袭人的鳄鱼,他还特意命人在岸边支起了烧烤架,但凡路过的鳄鱼,都会接受他的“烤”试。来一条,烤一条,来一对,烤一双,偶尔还会烤个鳄鱼全家桶。
较诸那名叫“退之”的刺史,林靖玗此招更令人“大吃一斤”。
可一遇到阴雨连绵的日子,他就蜷缩在书房看地方通志,门窗紧闭,不敢稍有懈怠,生怕雨水飘进来,屋里的防潮袋不够用了,他还得频繁用干布擦拭兵器,以免生锈霉。
一日,他正在家中打噶咂,京城忽来一封书信,寄信人是祁谓风,信中言病势汹汹,如山之倒,望其返京侍疾。
林靖玗口头上应了,但又以诸般理由拖延时间。
他说往返预算不够,祁谓风大手一挥,赐予一张自行填写金额的户部官票;
他说道路崎岖,交通不便,祁谓风遂从金陵调来两艘两千料的宝船,听凭其使用;
他说南越郡不可一日无,祁谓风特意派遣中书门下左史蔡则泱,来此暂代太守一职。
林靖玗仍旧按兵不动,祁谓风无奈之下,只得遣人送来一张冷金笺,正面是熟悉的“问候漱月”,背面写着:归尹祁国。
他轻轻弹了弹冷金笺,目的已然达成,只剩四件事情没有完成了。
他将其整齐叠好,夹入日录中,又写了一封信寄去了长沙府,将此事告知文阳。
接着,他手持官票,前往钱庄兑换了ooo贯钱,给靖琼留下oo贯备用,又慷慨地拿出oo贯,以靖琼的名义给近卫们放了奖金。
最后,他将“膳鳄盅有一煲”的烹饪手法传授给蔡则泱,心满意足地坐上船,踏上了返回京城的归途。
尹祁国的展是肉眼可见的迅,一年多不见,京城简直是空前绝后的繁华,蛇梯卧客在天梯上穿梭,仿佛如仙鹤一般,房子也越建越高,越建越精美。
城内,人人骑上了轻型木牛流马,可以载人载物,甚至能载一头牛、一匹马,渐渐取代了人力或畜力出行的交通工具。
林靖玗率领着小队人马,骑马来到了闾阖门。晋王府在这片闹市中显得格外冷清,唯有几名品级不高的官员前来探病。
其中一名眼尖的官员,一眼就看到了关内侯的归来,他立刻如箭一般冲到马前,拱手问候。
“晋王所患何病?”林靖玗随口问道。
官员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晋王拒绝面客,我等无法进入王府。”
实际上,他在途中就已经了解到了祁谓风现在的处境:
祁谓天自断了丹药之后,身体开始加衰老,岁的年龄看上去却像花甲老人,这般剧变,致使他的性情也随之大变。
终日忧心忡忡,生怕有人效仿他黄袍加身,又担心有穿越者祸乱国家,于是,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搜捕,但凡出过意外之后就变了性子的人,皆被冠上巫蛊之罪,直接打入死牢,终身不得赦免。
甚至有从龙之功的老臣,也难逃被流放、抄家的厄运。
金匮之盟在民间口口相传,愈演愈烈,尽管祁谓风已经做到寸步不离了,然而祁谓天对他的猜忌,从未消退过。
“你们的心意,本侯替你们转达吧。”
“喏。”官员们道谢后,纷纷离开了晋王府门前。
府内的仆人只露出一条窄缝,待看清楚来人之后,立马打开了侧门让林靖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