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多月前你没有插手我的事,或许我现在还在一无所知地为他卖命。”
虽然对于波本,我并不是很喜欢他的一些行径,可退一步而言,如果不是他打破了这个局面,或许我真的要当一辈子的薄荷茱莉普。
想到这些,我对他所持以的感情莫名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说是感激吧?他的确救了我好几次,各种意义上的救。救过我的性命,也救赎了我的现状,他和诸伏景光一起。
说他打乱我的步调,他也的确这麽干过。
从最初把“北野星”送到琴酒面前,再到後来库拉索传回的情报篡改,这都是将我的立场推向与组织对立的那一边。虽然这麽做都只是为了让我找回原本的定位,可在我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只会认为他想害死我。
事实也是如此,这麽做的的确确包含了诸多冒险因素。
提及自己为什麽会遗忘的理由时,难免还是下意识地回顾起了那段只要想起就会産生窒息感的回忆。
我咬住嘴唇,沉默了。
波本虽然不清楚我的过往,但在我提及所谓的创伤应激时,他想起了我在冻库时的模样。
在被冻得濒临死亡的状态会让人産生本能的反应,明明在失去意识都能够保持冷静的我却在意识模糊时,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拼命地往他的臂弯之中蜷缩。
他偷偷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的表情愈发阴郁,便主动终止了刚才的话题。
波本转开话锋,没有再继续追问我,而是谈起了我的现状:“北野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冻库的事情之後,你不该再回警视厅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什麽情况,既然在组织眼里茱莉普已经死了,就应该一直隐匿下去。现在把自己暴。露在明处,简直就是在直接给他们标记活靶。”
“那你还……”
“因为我也有想要完成的事,如果不冒险的话,走不到终点吧?”
我当场偷用了诸伏景光的话。
凌晨时第一次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太不稳重,但是真到身陷其中的地步,也只有这麽一条路了。
波本闻言,他的表情划过几分明显的怔忡。
随後,他感慨般地笑了一声:“这话是景跟你说的吧?”
“嗯?”
“从北野小姐这里说出来,倒也挺合适的。”
我又皱了皱眉毛,完全理解不了波本这家夥在莫名其妙地感慨些什麽。
“冒险的话没有问题,但是也要学着依靠信任一样靠谱的同伴呀。”
我的嘴角止不住抽了抽,“你在推销你自己吗?”
“是啊,还没有得到北野小姐的信任我可是很挫败的啊。”波本的语调又飘了起来,但这一次他收敛得很快,甚至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已经沉下了目光,“这一次换我和景来救你,只要北野小姐愿意伸手。”
“……”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看着波本认真的侧脸,挑起了另一件事:“那你是不是差不多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
郑重的神情在波本的脸上消散,他似乎有些愕然,“景没有告诉你吗?”
“自己的名字还用得着别人来告诉?”
虽然实际上是诸伏景光在跟我兜圈子,让我自己来问波本。
这两个人在某些层面上真是有着惊人的默契。
“还是说……你希望我以後一直叫你波本?当然,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我怎麽可能喜欢那种代号。”波本哼笑了一声,随後没再隐瞒,沉声对我一字一字地说道:“降谷零,请多指教。”
原来零(zero)的意思是这个零(rei),降字倒是之前从风见的口中听到过首字的发音。
“这一次北野小姐相信我的话吗?”见我沉默,降谷零追问道。
我当然知道他这次没对我说谎,但这邀功式的表情实在是让我拳头硬了。
我僵着脸,没给他什麽好表情:“……只要去跟诸伏确认一次我就能知道答案了。”
“是吗?那挺好的。”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北野小姐下次和景见面的话,希望能替我向他问声好。”
听似平静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几乎捕捉不出的情绪波动,原本清朗的嗓音也因为感情的压抑而微微透着沙哑感。
在诸伏景光身上我也感受到过类似的情绪,我就算再无法与这二人共情,也能明白他们之间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