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圈涟漪,荡漾在我心底,滚烫,绵长。
我深深地凝望你,失神愣怔,自己浑然不觉。
春雨潮湿清润,无声无息,我自此陷入泥泞。
那一年的秋天,你成为了我的王妃。
那之后的两年,是我苦苦煎熬的六百天。
理智维系着镇定,心跳却出卖了我的隐秘盼望。
我在名为私心的阴暗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呼喊。
上瘾的,是你的名。
天地宽广,我甘愿拘囿于你的名姓。
我默默咽下甜涩交织的思慕,等你来读懂。
不,也许你根本不必来懂。
我不想你窥破。
因为你是天边明月皎皎,是我这残缺的一生,永远不配得到的美好。
在久远的传说里,清江不能言语,神璿爱憎焚心,昙天降雨而竭,秋棠追悔泣血——所谓“海棠洇血,情怯难言。”
而我不能将那痴狂对你诉说,因为,我不能。
身份不能,身体不能,心智不能,一切的一切都不能。
我想,至少要等到我夺回失去的权位,才有资格对你说出口罢。
否则便是我自私透顶,妄图以这残废的人生侵占你的美好青春。
你的掌心,至今仍有那道泛白的疤痕。
我每瞧见,都愧疚得窒息。
我好像的确拖累了你太多年。
多么希望,我也能为你做些什么,哪怕任何力所能及的小事也好。
却是越来越绝望地发现,残废如我,什么都为你做不了。
阿羽,我最痛恨的是我自己。
我年长你那么多岁,本该更懂分寸,更当持重自守,做个值得倚靠的兄长。
终究还是,放任自己挣扎在荒唐的执念里,一天比一天扭曲,病态。
最后彻底演变成错误的模样。
所有复杂的心绪,像把原本精美的瓷器重重摔落在地,满地的碎片。
这些碎片边缘锋利,在我心上割开了数不清的伤口,从未愈合。
你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你与我,整整两年不曾好好说过话。
我不断麻痹着自己,反复编织着同一个谎言——等到夺回失去的一切,所有遥不可及的美好幻梦,终会成真。
你也麻木顺从着我,帮我一同编织这个虚无缥缈的幻梦。
直到——
落拓第十年的那个春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
你一定很喜欢他。
沐兰宴上,我从混沌不清的醉意里抬起眼帘,正见你与他对视,看你不顾众人目光,踏着鼓点走到他身前敬他一杯酒。
你们的眼中,唯有彼此。
我心口一阵发疼,内里猝然升腾起了前所未有的酸涩。
没过多久,隐约听到你说——
“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宝石,是松绿色的,带了点灰褐,光照下似碧波映夕晖。”
你回过身来,深深凝望我,柔柔地道:
“——是我们殿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