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銮驾这边。
江揽州语气极淡,对樊立德的表现还算满意,“皇後扭伤了脚,派宫人去取药膏过来,现在。”
男人声线低磁,一如既往地漠然无波。
薛窈夭直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莹白脚踝被帝王大手握于掌中,肌肤的温度和触感传递过来,微疼中带着酥麻,能感受到他掌心薄薄的茧。玉足踩在他膝头,她忍不住动了动樱粉足尖,本能还是想要瑟缩。
“江揽州……”
“嗯。”
“好多人,在看着……”
“嗯,让她们看着。”
就是故意要让所有人亲眼见证。
看看从今往後,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还敢劳烦她亲自动手打人。
而後指腹在她踝间轻轻摩挲了片刻,年轻的帝王撩眼看她,恰逢小孔雀一双漂亮眼瞳,也正盯着他一眨不眨,“薛窈夭。”
“嗯?”
“一年多了,没什麽话要对夫君说吗。”
手撑在柔软的銮驾榻上,视线与他缠在一起。
明知场合不适,千言万语道不尽。
可看到他眉宇一道陌生的疤痕,她还是陡然湿了眼眶。
不用想也知道,是图门坡时留下的。
“江揽州……”
于暮色下彼此凝视,昔日的记忆纷至沓来,想起曾在央都的那些岁月,恍如昨日。她终是忍不住俯身,鼻尖通红,与他额头抵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还疼吗?痛吗?”
“身上受过的伤,全都好了吗?”
捧着他的脸。
感受掌心传来的真实触感,和独属于他的体温。
再不似梦中血色虚空,他真的回到她的身边来了。
这是她的少年,她的男人,她的夫君,她的帝王。
少女滚烫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眶坠下。
心口一涩,江揽州呼吸凝滞。
好半晌。
才哑声回应,“还疼吗,痛吗。”
“换个地方,夫君细细说与你听,可好?”
。
夜里起风了,一场绵绵春雨落下。
饶是所有人心神俱震,可是这天万寿节,在太後殷氏的主持之下,晚上的行宫夜宴照常进行。
酉时末。
天幕彻底黑透,承光殿中灯火辉煌。
大殿中央自北向南,横跨一条宽约三丈的墨池廊道,池中铜兽吐水,映着四下杯盏人潮。
光禄寺的人穿梭于席间,忙着传膳。
墨池两边宾客满座。
只是这场夜宴全程下来,性质早已经全然变了,无一人敢再议论薛窈夭,连宁钊郡主这四个字都不敢提了。
至于之前议论过“未婚産子丶孩子爹是谁”的贵女们,更是整场宴事下来心惊胆颤,魂不守舍。
琵琶乐声响起时,外头的天幕有焰火炸开。
绚烂光华在夜色下美轮美奂,照见行宫辉煌,园林春花灿灿,也照见行宫南边一望无垠的湖泊之上,停着一艘巨大的皇庭画舫。
绵绵雨水,沿着舫沿落下。
雨水淅淅沥沥,在湖中漾起圈圈涟漪。
无人敢打扰和靠近的舫室之内,风吹薄纱,灯影绰绰,男人的龙袍和腰封散落在地,与柔软的春衫缠在一起。
舫壁之上,灯影伴两道影子缠绵悱恻,声声旖旎。
距离上一次,还是在北境央都,地下暗室。
薛窈夭後来回忆。
大概就是那次之後,她腹中有了他的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