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心中明白,如果让皇帝知道她手上有更厉害的火器,那皇帝只会想方设法让她把东西交出去,才不舍得对她动手。
何况,刘家一大家子都在长安城待着,还是太子党,圣人心里其实安稳得很。
她甚至怀疑,这么多年皇帝对李实的纵容都是故意的。
纵容一个舒王党主力成为人人喊打的奸臣,只会让舒王不得民心,正可以平衡他相较于太子在身体上所占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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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这次让裴瑾和张七娘都嫁给李攀,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处理权贵丑事那么简单。
李攀并不是世子,娶两个贵女实在担不起。表面上看起来,好像舒王一党多了晋阳公主和张敬则的助力。但裴瑾和张七娘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李攀根本管不住两个人,只会家宅不宁。
到时候,晋阳公主和张敬则都会对李实不满意。对舒王又会有什么好脸色?
真到了拔剑相向的那一天,圣人只要一道赐张七娘和裴瑾自由的圣旨就能分化他们,让张敬则调转枪头!
也正因为,把两个家世强大的新妇嫁到嗣道王府的同时,又开始调查关中饥荒案,才让很多朝臣以为皇帝会再次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更让舒王一党没有疯狂抵抗和反扑!
刘绰越想越觉得可怕,皇帝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啊!
可以拿几十万百姓的命,让舒王一党失去民心,来平衡朝局。
张七娘在外头好一番采买泄,回到嗣道王府时,天色已暗。
府中灯火稀疏,廊下伺候的婢女没精打采的,冷风卷着落花扫过石阶,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嘲弄她的处境。
她推开寝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是正妻,李夫人不由分说把人抬到了她的院子。
李攀瘫在床上,脖颈和脸颊上仍残留着蛛毒留下的黑纹,双眼浑浊无神,嘴角还挂着涎水。
听到开门声,他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手指痉挛地抓挠着被褥,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废物,连看她一眼都做不到。
张七娘站在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今日亲眼见到野诗良辅骑着高头大马迎亲,那男人肩宽背阔,眉目英挺,一身绛红喜服衬得他如战神临世。
他看向绿柳时,眼底的珍重和热烈,几乎灼伤了她的眼睛。
——那本该是她的!
如果当初她听了张敬则的安排,嫁给野诗良辅,现在被众人艳羡、风风光光迎娶的人就是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长安,守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瘫子,没有男欢女爱,没有子嗣延续,连出门都要被金吾卫盯着,活得像个人质!
“贱人……”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姣好的面容因妒恨而扭曲,“一个婢女,她也配?”
绿柳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如今却穿着青绿嫁衣,戴着累丝金凤簪,带着体面的嫁妆,成了凤翔军中将校的正妻!
而她张七娘,堂堂凤翔节度使的嫡女,却要在这阴冷的府邸里腐烂!
她越想越恨,猛地抓起妆台上的玉梳砸向铜镜——
“哗啦!”
门外传来侍婢惊慌的声音:“少夫人?您没事吧?”
张七娘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喉间的哽咽,冷冷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