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心动
天色渐暗,阵阵冷风在镂空的顶楼盘旋,却吹不散周遭蒸腾的燥热。只因靠墙一角的沙发上,两道修长身影紧紧交缠,呼吸相闻间尽是难舍难分的黏腻。
“唔……”细碎的呜咽声突兀响起,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在暮色里轻轻颤栗。
荆朗闻声擡眼,目光胶着在身下人被碾得发红的唇瓣上,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蹭去对方嘴角水渍,嗓音哑得像浸了酒:“咬疼你了?”
沈秋易喉结轻滚,颤着点头又慌忙摇头:“没……”
心底却悄悄腹诽:原来接吻时咬人这回事,真不分年纪。
久未换气让他眉眼覆上一层水雾,朦胧间望着压在身上的男生,擡手去擦对方唇间暧昧水痕:“……你的舌头,还疼吗?”
“舌头?”荆朗被那指尖蹭得唇面发痒,微微啓唇。
“你昨天早上喝粥太着急,烫到了。”
闻言,荆朗舌尖在牙尖试探性蹭了蹭,眉心微蹙:“有点麻。”
沈秋易一听,手指点点他唇面:“伸出来我看看。”
下一秒,男生微张着嘴,半截舌头探了出来。恰在此时,周遭的灯骤然亮起,暖黄光线倾泻而下,在他侧脸切割出分明阴影。半垂的眼睫下,目光沉沉锁着身下的人,张扬的面孔一半似天使般纯澈,一半若恶魔般蛊惑。
沈秋易直勾勾盯着那截微红的舌尖,尚未平复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受控制地凑上去轻吻了一下。湿润柔软的触感,只一下便爱上。荆朗眼睫陡然一颤,下意识往回缩了缩,他一退,对方就紧追上来,四片唇瓣再度贴合,比刚才更急,更烈。
耳边海浪声渐次涨大,潮水正漫过沙滩;楼下後院的虫鸣也愈发热烈,蛐蛐丶蝼蛄丶青蛙,甚至掺进几声迟来的蝉鸣,像场盛大的狂欢,为这顶楼的暧昧伴奏。
吻到深处,荆朗觉得撑着的手臂有些酸,正想换个姿势,腰间忽然缠上一双手。不等他反应,那力道骤然收紧,将他整个人翻了个面,後背重重抵在沙发靠背上。
视线瞬间从俯视转为平视。
这个沙发原本算宽敞,但挤两个大男人空间还是不够。他下意识搂住边缘的沈秋易以防对方摔下去,至此,两人全身上下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连心跳都快要共振成同一个频率。沈秋易微睁着眼,吻得专注,荆朗嘴唇张合,热烈回应,周遭的一切都已模糊,天地间仿佛只剩彼此交换的气息丶体温与味道。
直到什麽更柔软的东西扫过唇缝,抵开牙齿企图往里面钻时,荆朗那双琥珀色眸子骤然一沉,张嘴就往那东西上狠咬了一口。
“嘶——“沈秋易痛得一下睁开了眼睛,原本含混的脑子瞬间清醒,浅褐色瞳仁里满是无辜,望着男生控诉,“第二次了。”
荆朗呼吸粗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耳根顿时浮上绯色:“不习惯。”他顿了顿,捏着对方脸颊,“我看看,没出血吧?”
力道不算轻,沈秋易的嘴被捏成O型,只好乖乖吐出舌头。还好,只是有些红肿,没见血。
荆朗喉结滚了滚,低头轻轻吹了吹。片刻後,瞥见对方幽怨的眼神,他轻咳一声,忽然不敢再对视,抓着沙发靠背猛地坐起身。
“……我饿了。”
沈秋易抿了抿唇,望着他红透的耳尖,撑着手臂缓缓坐起:“饿了就吃人?你是丧尸吗?”
荆朗顿时连脖子都红透了,瞪起眼开始秋後算账:“谁让你掐我!算丶算是给你的一点惩罚!”
沈秋易没料到他会这样耍赖,忽然也起了几分小孩心性,不甘示弱道:“碰一下都不行?你之前把我摸了个遍,算什麽?”
“……”荆朗被堵得语塞,那些事他又没有做过,一来就要背负各种莫名其妙的锅。像是气急败坏,他伸手掐住男人的脸,照着那张微红的唇重重亲了一口,看着对方惊讶的眼睛,挑眉破罐子破摔道,“算你倒霉!”
说罢,他跳下沙发,头也不回地冲下楼。
夜风卷着潮意呼啸而过,吹散了唇上残留的馀温。沈秋易怔怔望着那道背影,好半晌,浅色眸子才迟缓地眨了眨。
顶楼空旷,男人一声浅浅的叹息漫开来,裹着化不开的宠溺与无奈,被晚风轻轻托向远处的海平面。
…
因为尴尬,荆朗下楼後就待在厨房,目光追随着螃蟹忙活晚饭的身影。
男生双手环胸,腰身轻轻靠在厨台边缘,大大的眼睛虽亮却蒙着层雾,看不清情绪。烈焰舔着锅底,锅里咕噜咕噜翻腾的声响,像极了他此刻混沌冒泡的脑袋。
如果真的是魂穿,那他现在就是这具身体的寄主,该拥有绝对主动权才对,可刚才顶楼那一幕又该怎麽解释?
荆朗下意识舔了下还有点发麻的唇瓣,眉头紧紧拧成个结。虽说他跟沈秋易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可实在谈不上有什麽感情。更何况今天满打满算,也不过一起吃了顿午饭丶玩了一下午游戏,怎麽就突然忍不住亲了对方?
还丶还亲得那麽……
难道,是被原身的感情影响了?
荆朗忽然捏着下巴,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对哦,一定是这样!不然凭他这钢铁直男的性子,再怎麽我行我素,也不至于跟只相处了几小时的男人滚到一块儿去。
“少爷,你在想什麽呢?”一双虚拟大眼睛突然凑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荆朗睫毛快速扇了扇,莫名有些心虚:“没丶没想什麽……”顿了顿,又忍不住问,“螃蟹,你说,我今天亲了沈秋易,等真正的荆朗醒过来,会不会吃醋啊?”他越想越觉得危险,“他们不会因此吵架,或者……他有什麽精神洁癖吧?”
“怎麽会呢,不管做了什麽,你终究还是你自己呀。”
“哎呀你不懂,”荆朗急道,“我是寄主,说不定哪一天,甚至下一秒,就回自己的世界了。到时候我做的这些荒唐事,都要留给沈秋易来承担,这也太不负责了。”
“……”
螃蟹始终跟不上人类的复杂心思,见少爷这般焦心,想帮忙却无计可施。对视片刻,它只好像以前那样,轻轻用虚拟屏幕碰了碰荆朗的额头:“没关系的少爷,这不是你的错,大家不会怪你的。”
话音刚落,荆朗就感觉额头传来丝丝电流,像小蚂蚁似的窜遍全身——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像碎裂的玻璃片,一段段在脑海里横冲直撞。
他瞳孔骤缩,猛地擡手抱住了脑袋。螃蟹见状,瞬间拉开距离,大屏幕上的表情变得慌张:“怎麽了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