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
雨水轻轻敲打着车窗,模糊了窗外的景色。顾南乔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不稳。林星晚从副驾驶侧头看她,发现她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紧张吗?"林星晚轻声问,伸手覆在顾南乔的手背上。
顾南乔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有点。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来见妈妈。"
车子驶入墓园,雨势渐小,化作细密的水雾笼罩着整片墓地。顾南乔从後备箱取出一束白色马蹄莲,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妈妈最喜欢这个花。"她低声解释,手指轻轻抚过花瓣,"即使生病住院时,也要病房里摆上一束。"
林星晚点点头,默默跟在顾南乔身後。石板路湿滑,顾南乔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她们停在一块黑色大理石墓碑前,上面简单地刻着"慈母林文茵之墓"。
顾南乔蹲下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和水珠,动作温柔得像在整理母亲的衣领。她将花束放在墓前,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麽。
林星晚站在一步之外,给顾南乔留出空间。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但她浑然不觉。她看着顾南乔挺直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妈妈,这是星晚。"顾南乔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跟您提起过的,我的爱人。"
林星晚眼眶一热,上前一步握住顾南乔的手。墓碑上的照片里,林文茵温婉地笑着,眉眼间与顾南乔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柔和。
"阿姨好。"林星晚轻声说,"我会好好照顾南乔的。"
就在这一刻,沈清澜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南乔。"
顾南乔猛地转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林星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黑色套装的中年妇人和沈清澜站在几步之外,手持白菊,显然是来祭扫的。
"你们来干什麽?"顾南乔的声音冷得像冰。
顾南乔的继母沈沈念慈——轻叹一声:"南乔,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我们只是来。。。"
"不需要。"顾南乔打断她,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妈妈不需要你们的假惺惺。"
沈清澜上前一步,高跟鞋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顾南乔,你以为你是谁?这墓园是你家开的?"
林星晚感到顾南乔的手在自己掌心里变得僵硬,她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抚:"南乔,我们走吧。"
"走?"沈清澜冷笑,"怕她知道你们顾家的丑事吗?"
顾南乔猛地甩开林星晚的手:"沈清澜,你闭嘴!"
"为什麽不告诉她真相呢?"沈清澜步步紧逼,"告诉她你妈妈是怎麽死的?告诉你爸爸是怎麽。。。"
"够了!"顾南乔的声音几乎撕裂,她冲上前去,林星晚赶紧拉住她。
沈念慈突然从包里取出一个褪色的笔记本,递给顾南乔:"这是你妈妈留下的日记。我想。。。是时候给你了。"
顾南乔盯着那本日记,仿佛那是一条毒蛇。雨水打在笔记本的皮质封面上,顺着边缘滴落。
"你妈妈和我。。。"沈曼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软,"我们曾经。。。"
沈清澜打断母亲:"妈!别说了!"
"不,清澜,她应该知道。"沈曼坚持道,转向顾南乔,"你妈妈和我曾经相爱过。在你爸爸出现之前。"
雨声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震耳欲聋。顾南乔踉跄後退一步,撞在林星晚身上。她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说什麽?"
"这本日记会告诉你一切。"沈念慈将日记本塞进顾南乔手中,"文茵她。。。从来没有爱过你父亲。她是被迫嫁入顾家的。"
顾南乔像是被烫到一般松手,日记本掉在地上,溅起水花。林星晚弯腰捡起,小心地护在怀里。
"你们滚。"顾南乔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立刻滚出我的视线。"
沈念慈还想说什麽,但沈清澜拉住母亲的手臂:"我们走。"她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星晚一眼,"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林星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顾南乔猛地转头看她,眼中满是质问。
回程的车里沉默得可怕。雨水在挡风玻璃上形成细流,雨刷机械地左右摆动。顾南乔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南乔。。。"林星晚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说的是真的吗?"顾南乔的声音冰冷,"你早就知道?"
林星晚低下头,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在膝盖上:"沈清澜。。。之前给我看过日记。。。我只看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