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僞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林星晚透过舷窗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与她们离开时海边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她感受到顾南乔的手指轻轻从她掌心抽离,转头看见恋人已经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行李我已经安排人取了,直接送你回家?”顾南乔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在飞机上十指相扣的不是她。
林星晚微微点头:“谢谢顾总。”她刻意加重了那个称呼,满意地看到顾南乔的耳尖微微泛红。
走出机场,司机已经等在门口。让林星晚意外的是,司机旁边坐着的是苏雯。
“顾总!星晚!”苏雯从车窗探头出来,眼睛亮晶晶的,“我特意来接你们的!”
顾南乔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常态:“你不是应该在陪刘董考察吗?”
“昨天就结束了!”苏雯跳下车,接过顾南乔的公文包,“李总监说她在海边餐厅碰到你们了,公司群里都炸开锅了!”
林星晚感觉自己的胃部突然紧缩。她偷偷瞥了顾南乔一眼,发现对方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李总监太八卦了。”苏雯继续喋喋不休,“她说看见你们在约会,但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在工作,对吧?”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星晚清了清嗓子:“我们确实是在讨论项目细节。”
“对,实地考察。”顾南乔淡淡地补充道,打开平板电脑开始查看邮件,明显是要结束这个话题。
苏雯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当然啦,我懂的。”她压低声音,“放心,我会帮你们打掩护的。”
林星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顾南乔的手指在平板上顿了一秒,然後若无其事地继续滑动。
回程的路上,苏雯一直在讲公司这几天的八卦,而林星晚注意到顾南乔虽然看似专注工作,但已经十分钟没有翻页了。
车先停到了林星晚的公寓楼下。她下车时,顾南乔公事公办地说:“明天九点,别迟到。”但在车门关上的瞬间,林星晚分明看到顾南乔对她眨了眨眼。
回到家,林星晚刚放下行李,手机就震动起来。是顾南乔发来的消息:「苏雯知道了多少?」
林星晚笑着回复:「比你想象的要多。她可是你的助理,观察力一流。」
「明天会很麻烦。」顾南乔回复道,後面跟着一个难得的表情符号,是个皱眉的小脸。
「需要我假装讨厌你吗?」林星晚故意逗她。
「你可以试试看。」顾南乔的消息立刻跳出来,紧接着又是一条,「不过。。。适当保持距离可能有必要。」
林星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明白顾南乔的顾虑。
手机又震动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是顾南乔发来的一张照片——摊开的行李箱,最上面是林星晚“不小心”落在酒店的那件衬衫。
「你的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林星晚想起那晚的情景脸瞬间热了起来:「那是故意的,这样你就要再见我一次。」
「狡猾。」顾南乔回复,「不过我喜欢。」
第二天早晨,林星晚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到达公司。电梯里,她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衬衫——一件规规矩矩的白色衬衫,扣子一直系到最上面一颗,完美遮住了脖子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痕迹。
“星晚!”刚出电梯,苏雯就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出大事了!”
林星晚感到一阵不安。就在这时,电梯门再次打开,顾南乔走了出来。
“顾总早。”林星晚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问候。
顾南乔点点头:“苏雯,一会到我办公室来。”她的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走过林星晚身边时,指尖轻轻擦过了她的手背,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林星晚回到自己部门的楼层,就听到公司里的窃窃私语,就像无形的蜘蛛网,缠绕在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顾总被紧急叫去了总部。”身後传来几个同事的议论声。
“肯定是因为那件事啊,顾家怎麽可能接受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是女人。”
林星晚的背脊僵直,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苏雯发来的消息:「紧急!顾董知道了,顾总被叫回家了!」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才回复:「有多严重?」
「非常严重。顾董直接取消了所有会议,派车来接的人。」苏雯的回复快得几乎带着焦虑。
林星晚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麽快。
顾家别墅坐落在城北最高级的住宅区,黑色铁门缓缓打开时,顾南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迈出车门,管家周叔站在台阶上,脸上带着罕见的忧虑。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周叔低声说,“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顾南乔点点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推开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她看到父亲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份文件。
“爸,你找我?”顾南乔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顾父缓缓转身,岁月刻下的威严纹路此刻因愤怒而更加深刻。他将文件重重摔在红木办公桌上,几张照片滑出来——全是她和林星晚。海边相拥,公司门口牵手的,甚至还有她们在公寓楼下接吻的。
“解释一下。”顾父的声音像淬了冰。
顾南乔走近,拾起一张照片。那是上周日林星晚陪她去美术馆时拍的,阳光正好,林星晚笑着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拍得不错,谁拍的?”
“顾南乔!”顾父猛地拍桌,“我在问你话!”
“我们在一起了。”顾南乔直视父亲的眼睛,“如你所见。”
顾父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从文件中抽出一份资料:“林星晚,25岁,普通本科毕业,父母离异,母亲是社区医院护士,家住九十年代建的老旧小区。”他每念一个字,语气就更加刻薄一分,“这种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接近你能有什麽好心思?”
顾南乔的手指在身侧攥紧:“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