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太忙,还是本就不太想回江宅,尽管在新年期间,陈淮和江停时见面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陈淮开始有些后悔那天走得太匆忙,如果他当时留下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多和江停时说几句话。
所以当他得知今晚江停时要回来吃晚餐时,难免感到十分惊喜。
新年即将过去,母亲和陈淮也终于能从冷清的四楼出来,或许是对此事怀着些许愧疚,江恒对宋清念最近几天可以称得上是关怀备至,连带着对陈淮也变得和颜悦色许多。
正餐时间结束,佣人正往餐桌上一道道呈甜点,陈淮闻着面前甜得有些发腻的味道,不太感兴趣地靠在后面。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宽大的餐桌,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江停时在餐桌上一向很安静,除了偶尔会回答江恒的问题,其余时刻都缄口不言,看起来像是认真地在吃饭。
可他的存在又太明显,光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始终令人无法忽视。
陈淮看见他皱了下眉,似乎对今天的菜品不甚满意。
江停时很挑剔,陈淮是知道的,江家的厨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但很少有能让他满意的,陈淮听过不少佣人在背地里偷偷抱怨他太难伺候。
对面人将餐叉放下,发出很轻的一道碰撞声。
江寻易的学校今天来了电访,秘书将老师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江恒,江恒怒气冲冲地从公司赶回来,一直训话到现在,暂时没功夫顾及到一旁的陈淮。
于是陈淮不动声色地将佣人喊了来,简单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人端着精致的瓷碗上来,将还冒着热气的陈皮豆沙摆在了面前。
果然,男人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些,他停顿几秒,然后重新拿起了勺子。
陈淮松了口气,他也拿起面前的餐具盛了一勺,于他而言有些古怪的药材味道令他不自觉拧起眉,可碍于这是江停时喜欢的东西,他又很快地咽了下去。
等面前的红豆沙见了底,江恒也终于消了气,餐桌迎来了短暂的宁静时刻。
懒得再和江寻易这个只会气人的小儿子多费口舌,江恒转过了头,看向身边安静坐着的江停时:“林玉下周六要回瑞士了,你送她去机场。”
江停时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江恒却很清楚他这阳奉阴违的做派,知道江停时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应承下来,又厉声叮嘱道:“我是让你送,不是让你的司机送。”
陈淮低着头,面上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耳朵却很敏锐地从江恒话里抓住了关键信息。
林玉应该就是林家那位大小姐,陈淮没有见过她,但多多少少听人谈起过。
无论外貌还是学识都十分出色,连家世都和江停时称得上是门当户对,陈淮一点也不意外江恒会属意这样优秀的人做自己的儿媳。
“那天有事。”
沉默片刻后,江停时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耳中,一如既往的简洁而不容辩驳。
江恒拧起眉来,脸色也变得不大好:“我早问了,你周六没有会议要开,不过是让你送个人,能有什么事?”
“光航叁号周六首航,”江停时丝毫没被江恒影响,慢条斯理道,“要去参加下水仪式。”
光航叁号是沈家领航系列游轮的最新研发成果,新闻铺天盖地地宣传了很久,江恒自然也有所耳闻。
江家和沈家一向交好,这次的首航礼又由沈迟主持,江停时作为他的发小,于情于理都该去捧个场。
江停时理由充分,江恒倒也没办法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妥协:“那你总要备点礼物送过去,别失了礼数。”
江停时很快应下:“知道。”
“哎,哥,”刚刚还被训得垂头丧气的江寻易突然又来了劲,他眼睛几乎要亮起光来,伸手去扯他哥的袖子,“是沈哥的那艘游轮吗?我看见了,特别酷!”
江停时垂下眼皮,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寻易这副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果然,他兴奋地晃起江停时的手臂:“我也想去,哥,带我一个呗!”
江停时面容冷漠,拒绝得十分干脆:“不带。”
“为什么?”江寻易愤怒道,“我这两天放假在家都要憋死了,反正船那么大,多我一个又怎么了!”
江停时将他缠在自己小臂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推开,完全没管在一旁眼睛都快瞪出来的江寻易,慢悠悠地抿了口茶。
“江寻易,”江停时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口吻,声音却冷酷,喊他名字时隐隐含着警告,“这么久了,你的作业有动过一页么?”
“??”
江寻易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他自知理亏,身子往后缩了缩,心里还盘算着怎么让他哥心软。
说来也奇怪,江停时之前从来不管他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学业上也很少过问,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倒莫名关心起来。
江停时比他爸还要精明,难骗得很,江寻易花钱找人代写这招估计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只能另找法子。
“左右不过在海上待两三天,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江寻易不死心,又趴上去继续哀求,“实在不行我把作业带到船上去写,哥,你就让我去吧,求求你了!”
江停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拿了有什么用,你看得懂么?”
“哥!”江寻易十分恼怒地瞪他一眼,可又无法反驳,只能抱着臂回一边去自己生闷气。
他就搞不懂了,只是上船玩几天,江停时干什么突然这样咄咄逼人。
江恒嫌他闹腾,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打断了江寻易的喋喋不休:“行了,反正他待在家也只会出去鬼混,还不如你带上他,还能消停点。”
“至于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