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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相三（第1页）

第40章真相（三）

“想开了？”蒋遇夏依旧坐在老位置，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右手边不再是林惊澜，而是齐晋。

张发友显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注意到这样的变化，略微咧了咧嘴，却也暂时不敢有什麽实质性的动作：“有关那个试药医院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们更多。”

“嗯。”这回是齐晋开的口，“说吧。”

“这位警官。”张发友并没有急着说什麽，反而盯着齐晋嘿嘿笑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救过你的狗命。”齐晋也对着他笑，露出一口白牙和左侧略微突出的虎牙，“在医院想要你命的那人还在市局关着呢，你要是不介意，我们也可以考虑考虑让你俩做个室友。”

对面原本嬉皮笑脸的人面色一变，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一样，硬生生把话题重新绕了过来：“我是在老城区城东的一家私人医院拿的药。”

“医院叫什麽名字？联系人是谁？”蒋遇夏立马问到。

张发友吸吸鼻子：“丰佑医院，丰收的丰，保佑的佑。联系人嘛，我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麽，只知道大家都管她叫梅妈。”

医院和联系人都有了眉目，现在要解决的就只有一个问题：“怎麽找到这个梅妈？”

“这个简单。”林惊澜站在单向玻璃前，他看见张发友的目光略微不善地盯向了蒋遇夏，“只需要略微……”他放在审讯椅桌板上的手指不安分地交错着动了起来，“稍微出卖点色相就成。”

啪！

这是蒋遇夏一巴掌拍在长桌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张发友，你别忘了你到底为什麽每周晚上都要偷偷摸摸地去男科医院跑一趟。”

“我……”张发友被噎住。

他是那家医院的常客，不是因为他说的那样在後门上有难言之隐，更多的，是他那根代表了男人能力的东西不中用了。

“要不要说说你那玩意儿是怎麽变得这麽软的？”蒋遇夏面色不改，直戳人痛处。

难言之隐被人这样拿到台面上来讲，张发友的面色难看了不少，只好老老实实继续回答：“我只知道他们最近在到处找些喜欢男人的人搞试药，尤其是那种喜欢像女人一样……嘿嘿……的男人。”

蒋遇夏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接着问问题的时候头也不擡：“那个梅妈认识你吗？”

“我和她没见过几面。”张发友就喜欢这样绕着弯子说话。

“行。”蒋遇夏合上笔记本，将手中夹着的笔往旁边一放，“想继续减刑吗？”

这话来得没头没尾的，张发友愣了愣：“啊？”

几秒後，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状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蒋遇夏从皮质笔记本封皮夹层里掏出一张照片，绕过长桌，走到张发友面前，将那张照片举到他眼前：“这个人，认识吗？”

张发友往照片上一瞟，随即两眼就好像被钉在了上面一样，浑身上下跟着一起克制不住地微微发起抖来。

照片上的那个人皮肤白皙，两眼因为过于削瘦而凹陷下去，凸显出眼下的那团病态的红。他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深灰色T恤，露出纤长的脖颈和明显突出的锁骨。

张发友好像又看见了那两场噩梦一般的场景，每一次都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不堪入目，只要略一回想便让人浑身上下都脱了力。

第一次是在医院的手术室。男孩躺在手术台上，双脚踩在手术台两边突出的脚踏上，手术室内只开了一盏大灯，就这样照在男孩寸缕未着的身体上。

无数的恶魔围绕在男孩四周，将人性的阴暗面全然展示出来。

男孩的嘴巴丶胸膛丶包括那一处，都被占满。

电子钟上，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着，一分钟丶一小时，直至永堕黑夜。

第二次是在破败的老屋。男孩双手紧紧抓着吊在脖颈上的那根麻绳，仅仅靠着脚尖支撑着全身上下的重量和重心。身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和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击。有车驶过，一道光就这样飞速略过，照在男孩身上，乍一眼看去，看不见他面上的痛苦，听不清他口中的呢喃，只能看见他身前那只血淋淋的大洞。

空了，什麽都没有，只有争先恐後涌出的鲜血，血肉好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自下向上地，看着张发友。

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见过这只眼睛，它就这样看着他，无声地问他：为什麽？为什麽要把我拉进来？

“高方宝是你的同乡。”蒋遇夏看着审讯椅上浑身冷汗，已然脱了力的那个人，“如果没有你，他本可以在这里找到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容身之处。”

张发友没说话，只是不断地吸着鼻子，落下了他的第一滴眼泪。

“他死的时候你看见了，你为什麽不报警？为什麽不救他？”

“因为我害怕……”张发友的防线在这一刻才终于被彻底击溃，“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我只能，我只能叫上赵概一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