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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真相一（第1页）

第38章真相（一）

奚苇连是在睡梦中闻到一阵阵升腾起来的羊肉包子的香气的。

硕大的蒸笼架在一口装满了水的大锅上，奶白色的雾气从竹制蒸格的缝隙中争先恐後地涌出来，互相缠绕着丶漂浮着袅袅上升。

“来，羊肉包子嘞！五块一个，二十块五个嘞！”

老板的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愈来愈近，却又渐行渐远。

奚苇连急了，快跑了几步往前扑去。

办公椅被一股力量猛地向後推去，奚苇连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人已经撑着办公桌直直窜了起来：“羊肉包子！我要羊肉包子！”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被他闹出的震天声响吸引了目光。

高薇叼着吸管，靠在办公椅里转过身来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豆浆：“梦到什麽了？”

人还没来得及彻底清醒过来，先感觉到的是後背上传来的一阵阵如同万蚁啃噬一般的痛感。

“啊……痛痛痛痛！”奚苇连反手捂着肩膀，另一手撑着办公桌，慢慢地蹲了下去，龇牙咧嘴地抽着气。

“行了。”高薇端着豆浆杯子从桌前起身，路过公用长桌的时候顺手从塑料袋里顺了一只羊肉包子，站到奚苇连面前的时候，瞅准了这人张嘴的时机，快准狠地把包子塞进了他嘴里。

“唔嗯嗯？”包子皮儿虽有韧劲儿，但牙一咬就破了，鲜甜的羊肉汁水混合着洋葱略显辛辣的味道立刻争先恐後地涌了出来。

本命食物是羊肉包子的奚苇连立马不哼哼了，乖乖伸手拿了包子，就着这样蹲在地上的姿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哟，醒了啊。”齐晋刚背着包走进办公室，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羊肉包子？”他吸了吸鼻子，“林队买的？”

“林副队和蒋副队一起买的。”高薇早就坐回了工位上，正抽了餐巾纸细细地擦着沾上油迹的指尖，“这不是为了犒劳某个从昨天开始一直哼哼唧唧的人嘛。”

齐晋点点头，放下包，从袋子里捞了一只羊肉包子啃起来：“你别说，这包子偶尔吃吃还是不错的，就是不能天天吃顿顿吃，要不然就腻住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齐齐点头。

“嘿，齐哥。”奚苇连龇着牙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动作缓慢又艰难地坐下，“我现在动作不方便，劳驾您，再给我拿一个呗！”

“没了。”齐晋从一边拿了杯豆浆，重重放在他面前，“这包子里又是羊肉又是洋葱的，都是发物，你可得少吃点，小心等等背上的伤永远都好不了。”

“什麽歪理？”奚苇连气得就差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是老大买给我吃的，老大都没发话，我多吃几个又怎麽了？”

办公室里没人理他，大家都转过身去自己做自己的事。

这样的气氛衬得他有些尴尬，奚苇连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朝着高薇道：“老大说过什麽没有？”

“林副队没说什麽，是蒋副队说了让你注意点量。”高薇咬着豆浆吸管劈里啪啦敲着键盘。

有了这个答案，奚苇连的腰杆一下又挺了起来，朝着齐晋摊开手：“听见没有，老大都没说什麽，我再吃一个又怎麽了？”

“不过，”高薇话锋一转，转过头来朝着他咧开嘴，露出整齐的八颗大牙，“蒋副队说完之後林副队也同意了。”

一道雷从阳光明媚的天空上劈下，奚苇连泄了气：“什——麽——”

审讯室内，张发友垂着脑袋坐在审讯椅上，面前的桌板上放着一碗撒了葱花的肉末粥。

蒋遇夏按开圆珠笔：“说说吧，昨天那副样子，是吃了什麽？”

面前那人低头喝粥的动作顿了一瞬。

“还在想什麽？”蒋遇夏微微偏过头。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张发友低头的时候努力掩盖住的到处乱转的眼珠，“想你犯的事会被判几年，加上这件又是什麽罪，是不是？”

审讯椅上的人没说话，只是又给自己舀了一勺粥递进嘴里。

灯光从张发友头顶打下来，林惊澜和蒋遇夏能轻而易举地看见他因为昨天毒瘾发作浑身盗汗而粘在一起的头发，还有那只拿着勺子的，微微颤抖着的手。

“我建议你还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比较好。”林惊澜时隔许久又唱了一回红脸，“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肯说，那我们就能尽力帮你，说不定到时候死刑变无期，无期变有期，国家也不会苛待一个有悔过之心的人，还会送你去戒毒所戒毒。你和警方合作，有利无弊。”

“怎麽样？”蒋遇夏紧接着补刀，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粥还好吃吗？你要是还准备什麽都不说，也不知道走出警局之後还能像现在这样吃几顿饭？”

勺子敲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发友默默嚼着嘴里的米粒：“我也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麽。”

第一句话已经说了出来，就如同裂开一条缝隙的堤坝一样，蒋遇夏和林惊澜接下去什麽都不用做，张发友已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