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卞持盈转头,不经意看见小孩身上单薄的衣衫。
&esp;&esp;下午从皇家别院出来后,俩小孩都嚷着热,于是一上马车就脱了外袍。
&esp;&esp;此刻,卞嘉平穿着一件圆领衣衫,冻得直哆嗦,虽然她已经极力控制了。
&esp;&esp;长安冬日极冷,眼下还未开春,夜里更冷了。
&esp;&esp;卞嘉平在心里祈祷:不要再吹风了……
&esp;&esp;长安的风也冷,卯足了劲儿想把寒意吹进人骨子里。
&esp;&esp;每阵风吹过时,卞嘉平都会咬紧牙关,尽量不要让自己发抖。
&esp;&esp;直到一只手伸来,将她搂了过去。
&esp;&esp;卞嘉平一呆,温暖的怀抱使她慢慢松了牙关,她僵硬的身子也逐渐温暖了起来。
&esp;&esp;卞持盈靠在粗壮的枝桠上,怀里搂着小孩,尽管现在天已经黑了,可她依旧警惕,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esp;&esp;倏地,一抹滚烫滴在她的手背上。她睫毛颤了颤,作无事发生。
&esp;&esp;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卞持盈坐在树上看了许久许久的月亮,今日十五,月亮圆圆的。
&esp;&esp;周遭有呼喊声传来:“殿下!殿下!”
&esp;&esp;卞持盈眉目一动,却没有反应,仍旧警惕着。
&esp;&esp;终于,一束束温暖的火把驱散了夜里的冰霜寒意,大批官兵在丛林里呼喊着。
&esp;&esp;迟月、朝玉,还有四妃昭仪都来了,宝淳跟在李丹信身边,眼睛红红的,可见是哭过。
&esp;&esp;为首的是新任京兆尹牧甄赴,还有大理寺卿弥深,以及妹妹卞知盈和弟弟卞烨。
&esp;&esp;卞持盈迟钝地抬头,发现远处天边已有鱼肚白泛起。
&esp;&esp;怀里的小孩早已熟睡。
&esp;&esp;原来马上天亮了。
&esp;&esp;皇后被边城潜入长安的反贼刺杀,于郊外受冻一夜,回宫后起了高热,数人围在榻边小心伺候着。
&esp;&esp;直至次日傍晚,总算是退了热。
&esp;&esp;正月十七,朝会。
&esp;&esp;会上,皇后下旨:搜捕边城反贼,就地格杀,凡私藏、收留反贼者,一律按谋反罪严惩。
&esp;&esp;休养了几日,卞持盈总算大安了。
&esp;&esp;“那晚多亏了嘉平。”卞持盈对迟月说道:“若不是她,恐怕我难逃一劫,我准备给她个身份,你有什么建议?”
&esp;&esp;迟月:“嘉平如今的身份是小殿下的伴读,身份不宜过高,也不宜过低,依我看,不如就封个县主吧。”
&esp;&esp;县主?卞持盈不由想到了福平县主赵嫄。
&esp;&esp;宗豫一事,黎慈与赵嫄立下大功,前者官复原职,任户部要职,后者……
&esp;&esp;赵嫄不想再卷入政斗之中了,她谢绝了卞持盈的丰厚赏赐,回到了盘州,在盘州的一处小山村当起了教书先生,不再入世。
&esp;&esp;“你去问问宝淳吧。”卞持盈道:“若是宝淳没有异议,便按你说的办。”
&esp;&esp;迟月去寻宝淳了,可寻了一通后,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esp;&esp;想起宝淳的性子,迟月有个猜测……
&esp;&esp;她不敢迟疑,立马回禀皇后:“小殿下应该去了乾清殿。”
&esp;&esp;卞持盈霎时沉下眉目。
&esp;&esp;她太清楚晏端的性子了,此时此刻,晏端应该欣喜若狂。
&esp;&esp;卞持盈猜得不错,此刻的晏端的确高兴得发狂。
&esp;&esp;乾清殿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挟持宝淳的晏端,冷冷开口:“你想怎样?”
&esp;&esp;“总之我要死了,拉我的好女儿一起上路,也不孤单。”晏端低头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的宝淳,神色阴鸷:“怎么样呢?朕的好女儿?”
&esp;&esp;宝淳垂眸看着抵在颈前的匕首,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悲从中来。
&esp;&esp;被亲生父亲挟持,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她了。
&esp;&esp;“卞持盈,我知道你暗地里有人。”晏端目光阴沉地盯着不远处的皇后:“我也知道那些人很厉害,能一招将我击杀,但是。”
&esp;&esp;他笑得玩味:“但是我即便是死,也有一丝力气划破咱们乖女儿娇嫩的脖颈,总之我不会亏,你可以试试看,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