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将自己逼回长安时,他可曾想过有这一遭?
白持盈心下一片苍凉,苍凉之下钝痛难人,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那些目光在她入席的那一刻一瞬汇聚,又鱼群似的散开,最后跌入晃晃人海中。
有一处巨大的屏风遮在正门处,偶尔两三客人还自门后闪入,白持盈没心思看?顾他们,只顾得上心中盘算一会儿该如何与两位皇子?、皇帝周旋。
如今最叫人忐忑的,便是皇帝那捉摸不透的意思。
但流动的日头未给白持盈接着思索的机会,一派人影攒动,小太监高细的声?音自颤动的珠帘屏风后传来。
是帝后到来。
果?然,那方?才一直大敞着的屏风被宫人自两侧拉开,帝后缓步而入,其后是跟着的众皇子?公主。
众人齐齐起身行礼,白持盈便也跟着一同微蹲身,听皇帝一句平身后,才又跟着众人站起。
她一直沉默不语,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拨到最低。
可挡不住有人自进殿来便将目光投向她。
这些目光中有五皇子?的,有萧承意的,最重?要的是,有皇帝的。
白持盈背后冷汗尽出,在皇帝沉稳的、不带任何审视意味的,看?起来很是平常的目光中落座。
那目光最后终于移走,白持盈送了一口气。
这位陛下,实在是难拿一言两语来絮说。
他原本只为先帝第五子?,非嫡非长,上头有四个很年?轻气壮的哥哥,他混在里头,原是不应出奇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能杀了四个哥哥登上九五之位。
这其中多?少?阴谋多?少?血泪,外?人已不可得知,而当初一同陪着他,从封地到长安,走了几万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他修筑河堤,治理黄河水患;荡平南匪,开丝绸贸易;结盟乌犹,北上驻军愈灭蛮族。
他改律法,定新规,任用贤能,降低赋税。
将来名垂青史后,他是一个贤明君主。
他是一个好?皇帝吗?
白持盈低头看?着那抹玄色身影在自己眼前擦过,沉默不语。
她不明白,她只知道因为这位陛下模棱两可的态度,自己正在炭火上炙烤着。
五皇子?显然被他母妃教训过,此遭进来目光并未放在白持盈身上,可也总忍不住偷偷瞧她。
四皇子?没有出现,兴许是没来。
白持盈头低得更低,只盼望着自己能变成一只飞蛾飞走。
而辜筠玉跟在皇帝身边,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这场宴会开得好?似与她并无干系,她也与他并无干系。
皇帝话很少?,皇后话也不多?,二人只高高坐在那台上,静静听着下头的子?子?孙孙们上前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