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钻进鼻腔时,殷黎川意识才慢慢归位。
眼皮沉重得像被钉死,费了好大劲掀开条缝,输液管就垂在眼前。
左臂传来的灼痛,和后背的牵扯感,提醒着他死里逃生的惊险。
窗外,天已大亮。
是睡了一晚吗?
他手指动了动,勾到丝状的东西。
趴在床边的人忽地惊醒,把头抬起:“你醒了!”
说着,姚若琼一双眼眨了两下,睫毛就沾上了水雾。
“你终于醒了……”
冰凉的指间抚上他的面庞,又埋怨又庆幸道:“你吓死我了。”
殷黎川扯了扯嘴角,想笑,可后背伤痛愈来愈清晰,声音也哑得厉害: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姚若琼咬着唇把眼泪憋回去,却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他没受伤的手指:
“好什么好。”
“听到爆炸那刻,我以为……”
后半句哽在喉咙里,连触碰的动作都带着颤。
殷黎川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离开她的日日夜夜,可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庆幸活着,庆幸她在身边。
他动了动手指,轻轻覆住姚若琼的手,沙哑的声音浸着劫后余生的温柔:
“没事了,以后……都在。”
刚想动下身子,姚若琼连忙阻止住了他,按下了呼叫铃:
“你的手臂和背部都烧伤了,小心点。”
“那天晚上,我赶来医院时,你已经进了手术室。”
“听说整个背上血淋淋的。”
这时,陈医生敲门进来。
见殷黎川醒了,他掀开纱布,看了眼殷黎川的手臂和后背:
“手臂是浅二度烧伤,水疱没破,先涂抗菌药膏,用纱布松松包着。”
他边说边交代护士:“后背深二度,得天天换药,防止感染。”
“另外,”陈医生转头叮嘱,“这几天烧是正常反应。要是烧到度以上,或者伤口流脓,马上叫我。”
姚若琼立刻掏出手机记下来,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追问:
“那……大概要恢复多久才能下床?”
“浅二度两周能长好,后背深二度得一个月。这期间别让他翻身太勤,多帮他擦擦身,保持皮肤干爽。”
擦身?
红晕渐渐爬上姚若琼的脸颊,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留疤的话……”姚若琼声音低下去,“以后会不会影响他活动?”
“只要好好做复健,不影响。”
陈医生带上听诊器,听了听殷黎川的心肺,“恢复关键在头两周,你多盯着点体温,有事随时找护士站。”
姚若琼用力点头,把医生的话记在心里,才看着他离开病房。
“我说没事吧。不用担心。”
“我恢复能力很强的。”殷黎川抬眼望着她,牵起了她柔软的手。
姚若琼也望进他眼里,终于在黝黑的瞳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落在两人相贴的手上。
病房里消毒水的冷冽,好似也被这抹温度烘得暖了些。
正说着,几声敲门声,病房门被推开。
殷承亦大步进来,笔挺的西装难掩紧绷的气场,往日游刃有余的商界精英做派,此刻全被急切碾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