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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失望（第2页）

顾跃青沉默地转身，动作僵硬的像是锈蚀多年的齿轮。

脚步迈开，沉重地踏在冰冷的瓷砖上，一步一步，朝着远离这里呢方向走去。

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沉重的铅块敲在威廉的心上，也敲在顾朝颜被刺痛和耳鸣淹没的感知里。

威廉如梦初醒！

他猛地冲上前一步，嘴唇翕动了数次，似乎想说什麽。

是解释？

是劝阻？

还是安抚顾跃青？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硬块死死堵住，最终只吐出几个破碎的气音：“跃丶跃青……你……”

顾跃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

那道高大挺直却笼罩着无尽孤寂与沉重的身影，在惨白灯光的投映下，拉出一条长长的丶如同被抽去生机的灰色影子，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脚步声彻底消失了。只留下这令人心悸的死寂，还有急救室红灯那刺目而冷酷的光。

威廉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脸色惨白。

顾跃青离去时身上散发的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被至亲伤透的冰冷气息，比任何怒吼都更让威廉感到窒息和痛苦。

他终于缓缓放下僵在半空的手，重重地，带着挫败和懊悔地抹了一把脸，仿佛想抹去眼前的混乱。

角落里极其微弱却难以抑制的抽气声，像小兽受伤的呜咽，断断续续地飘入耳中。

威廉猛地转过身，像终于找到了情绪宣泄的出口。

他几个箭步冲到墙角，弯下腰，带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和对现状的狂躁，粗暴地一把抓住顾朝颜胸前被血渍和尘土弄脏的衣襟！

“看看你干的好事！”

威廉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低沉，混杂着对顾跃青的心疼丶对顾朝颜愚蠢的愤怒。

“看看你把他逼成了什麽样子？！你他妈满意了？啊？！”

他猛力将瘫软的顾朝颜往上提起几分，强迫对方肿胀流血的脸对着自己。

顾朝颜被迫擡起下巴，肿胀青紫的半边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更加触目惊心。

嘴角的伤口渗出血丝，眼神依旧空洞茫乱，聚焦不到威廉的脸上，失神的目光越过他，死死盯着走廊尽头。

“说话啊？！”威廉怒火更炽，用力摇晃着手里这具仿佛失去所有筋骨支撑的身体。

“你他妈刚才不是很能说吗？！现在装什麽死？！”

顾朝颜的身体在他手中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晃荡着。

终于，一声极其细微丶带着巨大痛苦的呜咽从他死死咬着的齿缝间溢出，破碎不成调。

泪水无法抑制地从他肿胀模糊的眼角汹涌决堤，混合着嘴角流下的鲜血，在那张布满伤痕与绝望的脸上冲刷出狼狈的痕迹。

他根本控制不住。脸颊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不是关键。

是心口那片巨大的丶被绝望和无法挽回的丧失感彻底剜空的空洞，撕裂了他的灵魂。

他後悔了……那瞬间脱口而出的丶只是为了刺伤对方的话。

“我……我不是……哥……”

极度肿胀的喉咙发出破碎的音节，呜咽被哽住，只剩下无声的崩溃和灭顶的自厌。

威廉看着他这副彻底被摧毁的样子，胸腔里的熊熊怒火像是被猛地泼了一盆冰水，只剩下灼心蚀骨的憋闷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凄凉。

顾家这两个兄弟……他妈的！他重重地丶带着无以复加的烦躁松开了顾朝颜的衣襟，任由对方再次像没有生命的重物般滑跌回冰冷的地面。

“废物！两个都是！”

威廉低吼一声，猛地转过身离开，不想再看墙角那摊绝望的泥。

就在这时——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凝固的沉寂。

那扇亮着刺目红灯丶如同地狱之门的抢救室门，带着沉重的压力向内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