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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沈梦芝（第2页）

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变得幽深莫测，像探入灵魂的冷鈎，慢悠悠地扫过顾朝颜青白交错的侧脸，“现在反而退步了。”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视线聚焦在因她话语而气息更加不稳的顾朝颜身上，仿佛在饶有兴致地欣赏一只被毒刺穿透翅膀丶却仍在挣扎的蝴蝶。

“五年前，你豁出去半条命才换他平安出沈家那龙潭虎xue，”

她的语速不疾不徐，每一个字却都重若千钧，直指核心。

“现在他又一次深陷其中，甚至变本加厉地重蹈覆辙……这一次，你还剩几分力气去护他周全？拿什麽去挡？”

这几句话的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然而话里蕴含的残酷真相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顾朝颜的心上，激起一阵眩晕的战栗。

沈慕寒……为自己做过那麽多？

室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沉滞得如同铅水。

先前那萦绕不去的清雅茶香，此刻再也压不住弥漫开的丶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与血腥气。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明媚，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无法为这三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复杂对局带来丝毫暖意。

沈慕寒深陷轮椅，面色因伤势和情绪而愈发冷峻如冰封。

尽管虚弱得几乎坐不稳，那股自灵魂深处迸发出的丶不容侵犯的凛冽气势却更为逼人。

顾朝颜倔强地挺直脊背站着，脸色惨白如纸，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器，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

震惊，被隐瞒的愤怒丶本能的抗拒丶深深的疑虑以及那始终无法压制丶正蠢蠢欲动的暴戾，在他漆黑的瞳仁中激烈地撕咬丶碰撞。

而沈梦芝，静坐于风暴中心，如同一尊精心雕琢丶通体散发着冷玉幽光的掌控棋局的菩萨像。

那张端雅平和的面容之下，是能将人心洞穿丶冰冷刺骨的算计与审视。

沉默不再是酝酿风暴，而是无声的角斗场。空气紧绷得能拉出锋利的丝线。

沈慕寒的眼神沉凝如万年玄铁，与沈梦芝那看似温和却比毒针更锋锐的目光在空中无声交击，碰撞出看不见的火花。

顾朝颜僵立在两人之间，像一只误入巨兽搏杀场的羔羊，被两股强大丶撕裂他意志的力量死死拉扯。

沈梦芝那句“五年前…半条命…”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炸开无数模糊的丶疼痛的碎片。

他猛地低头，死死盯着自己那双微微颤抖丶干净却仿佛永远洗不去血腥的双手，那冰冷刺骨的黏腻感再次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沈慕寒的目光强行从沈梦芝脸上撕开，重新落回到顾朝颜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

那沉寂幽深的眼底，压抑的风暴似乎终于冲破桎梏，汹涌澎湃，却又被他用残存的意志强行拽回深渊。

他喉结痛苦地滚动数次，才挤出字句，声音嘶哑得仿佛磨过砂石，却蕴藏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斩钉截铁地刺穿凝冻的空气。

“你们可以试试。”他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和血丝，“五年前我一无所有就能护他周全，如今……更无所畏惧！”

他的身体因这番宣告而剧烈喘息，几乎要从轮椅上跌落，那份决绝却让空气都为之一颤。

沈梦芝没有再出言劝阻，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她那双始终含笑的丶如同秋水般的眼眸最深处，一道森然冰冷的寒光倏然闪过——快得如同错觉，快得像是错觉。

沈慕寒费力地操控着轮椅，试图靠近顾朝颜，朝他伸出了那只伤痕累累丶带着医疗仪器压痕的手。

一个不容置疑的示意，也是一个倾尽所有馀力的挽留。

那眼神里除了命令，竟然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求？

顾朝颜的心脏如同被这目光猛地烫到。

他几乎是生理性地丶触电般向後狠狠一缩！仿佛沈慕寒的手是什麽肮脏的毒蛇。

手指死死抠住身後冰冷坚硬的木椅扶手，骨节用力到发白。

“你们在这演什麽八点档深情戏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