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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章 母亲（第2页）

顾跃青从一开始就三令五申，不准他插手顾朝颜和沈家的纠葛。

而现在，他不仅插了手，甚至还成了推波助澜的关键一环……

但想到事情若能顺利解决，顾跃青肩头的大石便能放下，威廉又将这份不安强行按捺下去。

说到底，他还是只在意那个顾跃青。

“下午三点，”威廉丢下一张素雅名帖在顾朝颜床边，上面的鎏金字体标注着一行地址，“就在这儿见。”

他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临出门前，他又想起什麽似的，回头叮嘱道：“记得，一个人来。多带一个尾巴，那边……可就未必露面了。”

威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病房重归安静。

顾朝颜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张纸片，薄薄一片纸，轻飘飘地在指尖来回翻转，阳光透过窗棂，在那指节处跳跃。

下午三点，南郊旧书城。

顾朝颜依照名片上的地址，站在了一处幽深老旧的巷口尽头。

眼前的景象透着一种被时光遗弃的陈旧感：斑驳褪色的墙体，摇摇欲坠的木质门楣，紧锁的厚重木门上方，一块字迹模糊的手写木牌钉在那里——“闲人止步”。

一丝荒谬感掠过心头——他被耍了？

来都来了……

他屈起指节，在布满历史刻痕的木门上敲了三下。

少顷，门轴发出一声苍老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後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长长的胡须垂至胸前。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顾朝颜全身，又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再无他人後，才後退一步，哑声道：“贵客，请进。”声音沉缓，如同陈年古木发出的低吟。

顾朝颜微微颔首，迈步踏入。

门内与外界的喧嚣隔绝，瞬间被一股极其醇厚丶仿佛经年累月浸润入每一寸木头丶每一方空气的陈年茶香包裹。

那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味道，带着湿润的书卷气和清冽的木质香。

午後阳光斜斜地从敞开的雕花木窗倾泻而入，光柱之中，浮尘如金粉般明明灭灭，浮游缥缈，竟似窗外有一场无声的烟雨，被光线捕捉，锁在了这方寸空间里。

窗明几净。一侧的窗外，是一座小巧却生机盎然的庭院，绿意盎然。

另一侧的窗内，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色古朴雅致的物件：线装古籍随意堆叠着，陶制的茶宠憨态可掬，瓷器花瓶温润生辉，墙角甚至还有一个泛着幽暗铜光的紫砂暖炉。

“顾先生，”老者伸出手，掌心向上，“劳烦请柬一观。”

顾朝颜递上威廉给的名片。

老者接过，看也未看，指间微微用力，“刺啦”一声轻响，那张名片便被干脆利落地撕成碎片，随手扔进一旁的竹编纸篓。

顾朝颜眸光微闪，心中了然——单次通行，用过即毁。

老者做完这一切，无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引路。

沿着一段同样散发着陈旧木香的狭窄楼梯向上，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咯吱”呻吟。二楼空间并不宽敞，除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外，其馀角落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旧木料和杂物，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木屑气息。

老者行至那唯一房门前，擡起枯瘦的手掌，规矩地在门板上叩了三下。

“请进。”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自门内传来。

老者这才推开房门。

二楼的这间房，采光竟是极好。午後的强光几乎将整个空间点亮。

光线中，一个身影坐在窗边的明式圈椅上，正娴静地沏茶。

顾朝颜逆着光，刹那间已将内里之人看得一清二楚。

“来了。”她擡首，微微一笑，声音温润似玉。

女人的气质极为优雅端庄，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从容娴静的美。

一袭深紫色织锦缎旗袍熨帖地裹着她仍旧窈窕的身姿，勾勒出优美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