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面无表情地将枕头放回原位,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按自己的步调道:“稍後会有人来收拾东西。你搬到我那儿住。”
“呵!”顾朝颜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随即换上了一副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嗓音:“哟,搬到你那儿?那~~你家里那位老婆可怎麽办呢?难道要我睡在你们中间?”
他猛地倾身向前,一把攥住沈慕寒胸前的衣领,用力将人拉近,唇几乎贴上了他的耳廓:“还是说……你每晚喂饱了她,再腾出手来应付我?”
“顾朝颜!”
沈慕寒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扣住他手腕,低沉的声音里蕴着爆裂前的压抑:“适可而止!”
顾朝颜像是被这场面取悦了,一连串低沉而毫无温度的笑声从他喉间滚落:“哦?这样啊?”
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像淬毒的鈎子,“那你可真得好好补补身子了,别闪了腰!”
沈慕寒闭了闭眼睛,解开衣领处的纽扣,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沙哑:“那里更有利于你养伤。”
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命令,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这点伤?”顾朝颜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心口,那里淤积的远比皮肉之伤更深重,“不劳烦你费心。”
换作之前,他也许会毫不犹豫地应下,可此刻,他心里只剩下冰冷的丶蔓延开来的悲凉,冻得他指尖发僵。
他猛地擡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利刃,紧紧攫住沈慕寒的脸,每一个字都裹着锋利的讽刺:“如果你是为了给顾承志赎罪,那也大可不必。”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沈慕寒避开了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没留下丝毫辩驳的空隙。
他转身的动作带着一种强硬的疲态。
“沈慕寒,”顾朝颜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绷紧的弦骤然断裂,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淬毒的讥诮,“你贱不贱?”
他擡手,冰凉的指腹重重擦过自己的脸颊,那力道仿佛要擦掉什麽不堪的过往,眼底的讽刺浓得化不开。
“你之前说的,过去就是过去。怎麽?现在你开始回头,想捡起垃圾桶里的东西了?”
沈慕寒背脊僵直,没有回头,声线紧绷得像拉满的弓:“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顾朝颜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假笑,“那就收起你这份廉价的‘关心’,别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
嗡——嗡——嗡——
尖锐的手机震动声毫无预兆地撕破了室内死寂的张力。
沈慕寒的身影定在原地,视线如寒芒般垂落在床头上疯狂跳跃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钱百万】。
顾朝颜脸上的尖锐冷嘲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快得令人心惊。
他几乎是秒接了电话,再开口时,那声音像浸透了蜜糖,又软又黏,带着刻意到极致的亲昵:“喂?钱钱?想我了?”
那甜腻的尾音轻轻上扬,像根羽毛搔刮着凝固的空气。
电话那头秒懂立刻传来回应,一个女声明显捏着嗓子丶带着夸张的撒娇意味:“颜哥~忙什麽呢?消息都不回人家。就这麽忙啊?人家都快想死你了……”
那做作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刺入沈慕寒的耳膜。
顾朝颜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沈慕寒僵直的背影,眼底的冰冷却更甚。
他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靠进柔软的床头里,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对着话筒继续放软声线,每一个字都像精心调配的诱人毒药。
“刚处理完点……烦人的小事。”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像冰冷的针,落在沈慕寒身上,“哪能忘了你呢?嗯?……哦?新开的店……”
手机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声音愈发甜腻得发齁。
沈慕寒猛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瞬间暴起,几乎要挣破皮肤。那“咯咯”声在突兀的电话絮语里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