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出逃“想不欠我?那就杀了我吧。”……
长生殿内丝毫的风吹草动,都未能逃过朱北的眼与耳。
等他细细询问,弄清来龙去脉,去僞存真,再将这场闹剧告知姜钺时,今日的月还未挂上柳梢。
“哈?所以说,这俩人恰好撞上了?还是当着阿姐的面?”
这位年轻皇帝幸灾乐祸地笑着,将手上的工具和打磨了一半的玉石随手放在了堆成山的奏章上。
宫人涌入,搬开了沉甸甸的案牍,又有几人捧着水盆跪着上前,伺候姜钺洗去双手新尘。
朱北貌恭言敬:“回陛下,正是如此,听宫女所言,二人似有口角,而代王殿下离去後,殿内更是传来争吵声。”
姜钺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宫人退下,撇了撇嘴:“争吵什麽?是谁在吵?”
这个问题刁钻,朱北思索了一下,回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许多事,是难得糊涂……可从前便听闻,这辛小将军心气颇高。”
糊涂,什麽事能糊涂?
什麽事都能糊涂。
先帝时,也有不少嫔妃是因为肖似纪皇後而获宠入宫的,她们难道未曾亲耳听见这些风言风语吗?
不也还是“糊里糊涂”的,过着日子。
朱北小心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心中了然,一拱手:“说来,便是这位罪奴阿辛不识好歹。”
“有宫人亲眼所见,他还专程找到了长史孔氏打听了不少事。”
姜钺蹙着眉,颇为嫌恶:“阿姐瞧得起他,才留着他,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朱北赔笑:“正是如此呢。”
姜钺拿起两颗玉珠,放在指尖把玩,轻描淡写地问:“那如今呢?阿姐说了什麽?他不识好歹,阿姐可有动气?”
朱北弯下了腰,揣摩着他的心思:“长公主自然是动了气的,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玩物,殿下又怎麽会为了他大动干戈呢?只说叫人把他锁在长生殿偏殿。”
“锁在长生殿?”姜钺挑眉问,又笑,“这不就成了一条狗?”
朱北答:“是如此,任凭他有再高的心气,被这样锁上一阵时日,都得折弯了腰。”
“是啊……说到底只是一个玩物。”姜钺声音轻飘飘的,毫无中气般,“阿姐不会太在意他……”
他似笑非笑,眸子冷淡
朱北听着,也跟着笑了笑。
这崇德殿在周都中轴线上,是两宫十四坊最早确立丶修建的所在,因历时久,四面墙,八方柱,都透出了丝丝陈旧暮气。
这位新帝又不爱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伺候,天地玄气自古是此起彼伏的势,殿中人气少,森森阴气便多。
眼前的苍白少年,可不是小鬼,而是阎王爷,一笑让人生,一念让人死。
朱北侍奉姜钺不过两三月,却已摸透了这帝王心思,乘风而起。
他几乎预料到,姜钺接下来会做出什麽命令。
果然,姜钺指一勾,是两个玉珠抛了过来。
无暇的玉珠缓缓滚到脚前,朱北弯下身,拾起,捧在手心。
“赏你的。”
姜钺托着腮,是很天真无邪的漂亮脸蛋,眨了眨眼,又唉声叹气,“可阿姐心善,见一只雀儿被猫儿吃了,都要流泪……朕实在不忍心,阿姐伤心。”
朱北笑了笑:“陛下何必忧心?长公主将小人引荐给陛下,便是要小人为您排忧解难的。”
“小人心中,已有两全其美之策。”
姜钺“嗯”了一声,翘着嘴角,笑得可爱,“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嘟囔着,“一个罪奴,既然讨不了主人的欢心,还是死了好。”
朱北应声,又静静候了一会,见他并未再有吩咐,正准备跪安离去。
刚跪下,告辞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姜钺却出声了:“昨夜,你同姜浚聊了什麽?”
昨夜,宫道,代王。
这三个词,接连自朱北眼前闪过,然後双眼一黑,他的确去见了姜浚,可明明是半夜三更时,又很小心谨慎。
朱北重重磕头,双手不忘将价值连城的玉珠高高捧起,以免受损。
“陛下……”第一声就暴露了慌乱,停顿,思绪乱飞。
沉声,勉强装出镇定,“昨夜代王殿下私自求见长公主,小人想着,此事事关长公主安危,应调查清楚後再回禀殿下。”
“噢?”姜钺问,“那他见了阿姐,说了什麽?”
朱北飞快思索着,“封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