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下意识想说些什麽。
阿蛮的双手已紧紧扒住了她腰背处的衣服料子,脑袋垂下,埋在她的肩上。
姜姮被严严实实地抱住。
“他们还惹你哭了?”姜姮故作诧异地道。
阿蛮果然哭了,还发出着低低的抽噎声。
她左肩处的布料也湿了,就粘在肌肤上,是又轻又薄的一层,她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到,泪水的温热。
“阿姐……”阿蛮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碎。
“轻点……你想勒死我?”姜姮声中含笑。
“不松开。”阿蛮嘟囔着,还是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姜姮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姐了。
即使阿蛮又哭又闹,还缠着她不松开手,她也依旧耐着性子,等他哭过闹过,才继续问:“你这次又发什麽鬼脾气。”
“阿姐……那群人配不上你的。”阿蛮窝在姜姮怀中,因为刚哭过,面上还泛着略微的红,像是不好意思。
但他的话语中,却毫无羞涩之意,“一群不干不净的废物,连给阿姐提鞋都不配,又怎麽值得你去看他们一眼呢?”
姜姮听乐了:“的确看不到了,都被赶出去了呢。”
阿蛮坐起身:“阿姐,我认真的,一想到他们的名字要和你一道出现在别人口中。”
“我就……”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她。
眼下姜姮心情极好,便爽快地点了头:“你说吧。”
“我就觉得,他们都该去死。”
无论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那些管不住说闲话的人,都该被割去舌头,砍下脑袋。
甚至他觉得,天下人应该将阿姐供起来。
菩萨身前,不能高语。
菩萨之名,不可言说。
姜钺是认真的。
寻常口吻,专注神色,不带怒火,没有冲动。
姜姮却只是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不行啊,天下人那麽多,都长嘴了,都死不行的。”
“有两个好法子,你且听听。”
“一,杀一儆百,杀了那一两个闹事的,其馀人心中皆惴惴不安,便不敢胡说八道。而恐惧,也是一种惩处。”
“二,你只管自己的活法,不要在意他人视线,你站得越高,活得越好,他们会死在自己的记恨和你的淡漠中。”
将话说出口,姜姮也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对于这天下人的指指点点,信阳的确豁达,却不止有豁达。
信阳公主是选择了第二条路径,她依旧我行我素,纵情美色,随着银钱从封地运往这座富丽堂皇的公主府,便有越来越多的美人争先恐後来到这座府邸。
人人都能看到丶听到她的风流韵事,即使不想听,不愿听。
只是她站得还不够高,于是,还会有人疯狂地冲上前,想要将那副枷锁套在她头上,以证实自己的正确。
但姜姮却觉得,选第二条路径,还是有些憋屈。
“可以都选吗?”阿蛮出声。
他重复道:“我要都选。”
要杀一儆百,也要我行我素。
要让所有人都畏惧他们,也要所有人屈服于他们的权势之下,只能仰望,只能臣服。
姜姮不轻不重地弹了弹他的脑门,答:“当然可以。”
只是,一个危在旦夕的储君和朝不保夕的公主,是没办法两条路都选的。
姜姮垂眸思索。
不知此次她带着阿蛮出了长安城,宫中又有何异动?
连珠的信,是在姜姮一等人到了常山郡的第三日到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