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之聿想来想去,发现自己还能做的事,只有拿刀杀人。
恰好,姜姮也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郎。
能见血,能横行霸道,还能面不改色地叫他杀人。
姜姮侧首,那月光似的视线从他身上,轻轻掠过。
她是笑着说的,声音却轻飘飘,和目光一样。
“本宫舍不得。”
话音落,她离去,未再多置一词。
朝阳殿内,皇帝重重甩下一鞭子。
他虽养尊处优多年,但也曾是亲征过四海的马上皇帝,这一鞭子,又用了十成的力道,一落下就劈开了柔软的锦衣。
姜钺疼得满地打滚,露着一双狼崽子似凶狠的眼,死死盯着他的父亲,这大周的皇帝。
二人身後,殷皇後平静地坐在椅上,凤冠华衣,垂眸落眼,隐约之间,有传闻中的王母之相。
慈悲又冷漠。
“你干脆打死我!”姜钺怒吼。
皇帝面不改色,应他所求般,继续抽下一鞭。
姜钺被打趴,血肉模糊了,躺在地板上,丧家之犬般哀嚎。
许久之後,猛的直起身,就要同困兽一般撞上去时,却被太监们生生拉住了胳膊。
是那群混蛋,只听命于皇帝的混蛋。
姜姮乱踢着腿,想将他们踹开。
又一鞭子,直直落下,劈在他腹上。
“逆子,如实交代。”皇帝冷言。
“你打死我吧……”姜钺痛得发愣,声音都模糊了许多。
他想,干脆死了算了,但就算成了恶鬼,他也不放过这些混蛋。
皇帝看他这幅德行,更是气上心头,高高举起鞭子,又要甩去时,一道娇俏的身影闯了进来,他腕一转,收回了手。
“滚开!”
姜姮一声怒喝,擡脚就踢。
那两个本来抓住阿蛮身子的太监,顺势就往两边倒去,又灰溜溜地爬起来,往无人注意的角落钻。
姜姮扑上前,放轻动作,轻轻翻过阿蛮的身子,见他身子僵硬,只有满身满脸的血和一双能动的眸子。
即使早就知道,阿蛮必然要受罪,但见他如此,姜姮仍有几分心慌。
“玉娇儿……”皇帝蹙眉,连将鞭子扔给了身边人,就要上前亲自拉她起身。
姜姮垂头,当做没看见那双手:“父皇,你是真想杀了阿蛮吗!”
“阿姐……”阿蛮慢慢挪动,像只雏鸟般,缓缓将脑袋埋入她怀中。
殷皇後见状,垂下首,缓缓饮了一口茶。
向皇後告发太子罪行的小太监小心翼翼上前来。
他向坐在台上的几位主子磕头时,身子还在忍不住打颤。
但之後,久久无人问话。
片刻後,太医从後殿回来禀报:“回陛下丶皇後娘娘丶公主殿下,太子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半月。”
皇帝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姜姮,软了语气:“玉娇儿,外头雨大,朕瞧你裙上沾了水,不如先叫皇後的人,带你去换一身衣裙?”
刚刚护阿蛮後,姜姮手上丶衣上都沾了血渍,乍一眼瞧去,还以为是她被毒打。
她淡淡道:“父皇是想将女儿支开後,再把阿蛮拎回来,用鞭子抽吗?”
皇帝叹气,像是无言以对。
姜姮又问:“那位母妃又在何处?想必是位天仙般的美人,否则不会叫父皇如此动怒。”
其意,是要见那位受害妃子了。
“章婕妤不堪受辱……”殷皇後还未将话说完。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