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走到半路,李芷恬闹起了肚子,她忍了半晌,才道:“你们先去帮我占个位子,我得去更衣。”
崔念想留下来陪她,李芷恬却将她赶走,“再晚些,便是一个位子都没了。”
今日人多,占一个位子还勉强,若是要占两个,就怕遭人闲话。
闻言,崔念只好跟着二人先行离开。
待她解决完出来,不想半路上碰到几人,那几人背对着她,正缓步前行着。
李芷恬瞧清最前方之人的背影,就想悄摸摸绕道避开,谁知,那人突然转身看见了她。
再避开为时已晚,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见是她,脚步一转走到她面前,身後宫人欲催促,却被他一擡手拦了下来,“都走远些。”
此时路上不见其馀闲杂人等,太子与她二人立在路中间,一时无人打搅。
李芷恬心里暗道倒霉,正想着借口脱身,就听太子语气莫名道:“好久不见啊,恬娘子。”
李芷恬面上不显,中规中矩回道:“是有些时日了。”
见什麽,一辈子不见最好,谢府他酒後失德的言论,她还记忆犹新着。
太子似知她所想,竟自己提了出来,“谢府一别,孤很是想念恬娘子。”
李芷恬身上泛起一阵恶寒,笑道:“殿下言重了,臣女对太子殿下可毫无惦念。”
太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又凑上一步,“恬娘子,孤待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李芷恬顺势退了一步,“可臣女对太子,也是真心实意的……”她擡头看向太子,明晃晃拒绝道:“不喜欢。”
太子闻言也不恼,他就喜欢她这个调调,兴致一起,睨着她笑道:“都说孤那日是酒後失言,可孤是真心想让你做我侧妃。”
“那怕是会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太子抚着自己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神黏腻,不怀好意道:“你说,孤直接向父皇求了你,你李氏又待如何?毕竟,你阿耶已经辞官,即使你入府为侧妃,也是天大的荣耀。”
李芷恬直犯恶心,又笑他狂妄自大,“若圣人肯应,太子又何必等到现在?”
“是啊……”太子遗憾叹了口气,眼中却不见丝毫遗憾之色,“待我取了今日马赛魁首,不妨先试一试,毕竟从小到大,孤还未向父皇求过什麽东西。”
圣人偏爱太子,偏爱得失了分寸,向来是圣人赠予,太子无需索取。
李芷恬听了,心里竟不由得生了分忌惮,又听太子道:“毕竟,娶一个五姓之女入皇室,可不算亏本买卖,总得有人来开这个先例。”
他嘲讽一笑:“我那堂弟是个没用的,若换做是孤,你说父皇还会顾虑吗?”
李芷恬直视着他,他眼里满是兴味,及身为上位者的志在必得。她眼中的厌恶豪不遮掩,正欲开口,身後却传来脚步声。
“马赛即将开始,太子殿下不想着入场,竟在此耽搁。”
李芷恬心中一喜,回头见王麟疾步寻了过来,他今日身着玄色胡服,衣面含光,生辉的暗色将他眉目衬得朗朗如玉。
他步伐稳健带风,一手将李芷恬拽在身後,他立在二人之间,遮住了李芷恬大半个身子。勾唇一笑,眸中冷凝,“还望殿下移步,我与阿恬约了有话要说。”
太子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哂笑道:“孤与恬娘子还未说完,你且先退一旁去。”
王麟一把揽住李芷恬,手圈在她肩上,占有之意昭然若揭。他阴沉笑着:“还是说……殿下想再吃我一脚?”
“你!”太子顿时怒目而视,当日被揍的记忆历历在目,脸上又羞又愤。
太子因为常年荒淫,内里已被掏空,断然打不赢王麟。
且上次发生龃龉,已被圣人暗暗告诫,眼见着马赛即将开始,他此时不便与他再起争端。
他心下愤愤,嘴唇动了片刻,想跟他争个高低,没那胆子,又要面子。
身後宫人见缝插针来催促,太子借机下台,愤然转身离去。
离去前,他狠声道:“你给孤等着!”
待太子带着人怫然远走,王麟收了神色,松了揽着她的手,兀自向前。
李芷恬以为他生气了,忙解释道:“是我倒霉,不小心撞见他,我与他只说了两句话。”
王麟脚步一顿,随即回头笑着道:“阿恬在想什麽,我又不曾责备你。”
“啊?”李芷恬问:“你不是在吃醋吗?”
往日,但凡他见到她与其他男子叙话,他总是冷嘲热讽的,如今回想才知他是在生闷气,自己与自己闹别扭。
王麟牵过她,脸上带着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淡淡道:“此事不怪你,是我没有把你守好。”
李芷恬闻言更困惑了,罪魁祸首是太子,又与他有什麽关系?
她欲再问,王麟却没给她机会,拉着他快步行到马场,却在进场前轻拍着她,“你去找崔念她们吧。”
见他不打算与她一道,便问:“那你呢?你不与我一起吗?”
王麟理了理她的碎发,眼眸温柔,道:“我需得去做一件事。”
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极轻极淡,声音却掷地有声:“一件让他人再不能肖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