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上前查看,忽而後颈一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黑夜。
她揉了揉胀痛的脖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榻之上,屋内空无一人。
向四周打量一番,是一间卧室,室内黑沉沉的,只有月光透过窗缝洒了进来。
屋内陈设简单,一架床,一方桌,几张桌案靠椅,然而用料并非普通平民使用。她摸了摸床上锦被,略微潮湿,桌案上有一层薄灰,是常年无人居住的景象。
她下了塌,走向门扉,又推了推窗棂,果然都上了锁。
屋外有蝉鸣声透进来,远远的能听见皮靴踏地声,与甲胄触击的轻响。
外头有兵卒看守。
她坐回床榻,冷静思考起来。
是谁要掳走她?梁勋?若是梁勋,为何在雅间时,他不下手?
屋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不肖时,门外有铜锁打开的脆响,伴随着门栓开啓之音,一名男子背手立在门口。
李芷恬静静看向他,见他站在门外,静立片刻,才擡步坐入屋内椅中。
跟来的仆从欲点亮屋内残烛,他扬了扬手,将他赶了出去。
月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阴沉晦暗的脸庞。
李芷恬哂笑一声,“敢问应王这是何意?”
应王静静凝视她良久,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她的五官,低沉开口:“你长得很像你姨娘。”
他直视着她,眼神一瞬间变得悠远,“特别是这双眼,与她几乎一模一样。”
李芷恬嘲讽笑道:“应王第一次见臣女,却不是第一次见我阿耶,我不仅长得像我姨娘,也像我阿耶。”
她言辞犀利,应王阴晦的面色分毫未变,淡淡道:“勋儿应当已告知你了,你是……”
“住嘴!”不待他说完,李芷恬猛然打断他,厉声道:“就凭几人模糊不清的证词,你就敢认我做女儿?应王殿下,您身处朝堂多年,心思深沉,工于心计,竟也会这般武断?”
应王端坐于椅上,冷眼看着她生怒,视若罔闻,“本王只信自己手中的证据。”
“若你的证据有误呢?”李芷恬眸光如刀,逼视着他,“如若是你刚愎自负,妄自揣测,毕竟已过了十六年,证词有纰漏也未可知。”
应王不语,神色端凝,面上依旧沉稳。
她又道:“应王殿下,我是李氏女,你也知我阿耶多疼我,你敢这样把我抓来,不怕李氏追究?不怕我阿耶一纸状告到圣人那?”
“那又如何?”应王终于开口,眼里划过寒光,“你若真不是我的女儿,也无妨。总归,你是珍娘的骨肉。”
他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将她震得一阵茫然,“你……什麽意思?”
一股极寒的冷意游走遍他全身,仍是沉凝端坐,眼里却骤然生起一股疯狂,只听他阴沉笑道:“我寻了她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她竟躲入了李氏後宅。”
他眼里的疯狂倾泻而出,起身步步紧逼向她,仿佛要从那双肖似的眼中,寻找旧日倩影,他冷声质问着:“我,堂堂应王,当年全心满意深爱的女子,明明两情相悦,却拒绝了我!拒绝我也罢,转头却扑入了李啓铭的怀中,成了他的妾室!”
李芷恬愤愤反击道:“我姨娘才不是这等朝秦暮楚的女子,定是你痴心妄想!”
他一字一句,字字狠厉:“她背叛了我!”
恨意汹涌而来,李芷恬不由被逼得退了两步,“你……疯了……”
应王狠笑一声,“没错,我疯了,在长青观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他突然一手掐上她的脖颈,怒吼道:“我这辈子就爱过她一人,为什麽要背叛我!”
窒息感瞬间侵入她脑际,她不由得抓住他的手,往外掰,却不敌成年男子气力,她用尽全力挤出几个字:“是……你……妄……想……”
然而无济于事,应王此时已经疯魔,拧着她犹如拧着一只待宰的羔羊那般轻松,怒意驱使着他手上逐渐用力,恨不得一把拧断她的脖子。
一股绝望感扑面而来,她无力挣扎着,抵抗着,双脚连连踹在他身上,他浑然未觉,眼里只有滔天的恨。
她脸胀得通红,唇口大开,似想掠夺一丝空气,却无济于事。
灭顶的痛楚侵入她脑部,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而亡时,霎时天旋地转,她被一把摔在地上。手腕砸在地面上,一股刺痛传遍她全身。她来不及喊疼,捂着脖子一阵猛咳,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应王蹲下身,俯视着她,有如在看一只濒死挣扎的蜉蝣,怒意不过一刻又收敛个彻底,他直直盯着她的眼,“你是也好,不是也罢,那又如何,总归你是她唯一的女儿。”
他伸手慢慢抚摸她脖间掐出的红痕,她吓得浑身颤抖,再不敢拿话刺激他,就见他眼里,不知何时又换上一股令人胆寒的温柔。
“珍娘,我也要让你尝尝,见不到所爱之人的滋味。”
他低喃声声,听在李芷恬耳中,有如恶鬼低语。
“李氏……”李芷恬强忍着惧意,颤颤开口,如困兽犹斗,“李氏不会放任你的……”
应王蔑笑一声,说出了一句将她打入绝境的话语,
“儿啊,有谁知道是我下的手?明面上,我如今可是在徐州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