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冷哼一声,憋了满肚子气甩袖离开。
于是,王麟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李府。
他在李氏族学求学多年,原本府内常年给他备了个临时歇息的房间,李宁氏做主,将他直接挪到了李芷恬隔壁的院子。
三哥气得更狠了。每日他一散衙就直奔珠玉院,亲自守在院门口,生怕她无事就去寻王麟。一呆就呆到晚间她入睡。
见他如此,李芷恬心有不忍,体谅他用心良苦,只好日日留在院子里,以安他的心。
这般过去了半个多月,三哥见她乖顺,渐渐卸下防备,来的已不如初时勤快。
谁知,李芷恬却更加烦恼了。
吴芳华四日之後才被应王府寻回,找到时,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回京前,坊间传言就已经流传开来,道她失踪许是被贼人掳走,过了这麽些时日,怕是清白未知。
加之,当日若不是李芷恬反应快,崔念就会被房梁砸个正着,于是崔家也在背後推波助澜,愈发坐实了吴芳华的臭名声。
即便应王妃极力澄清,到底失踪了四日,谣言真假难辨,总归是不好听的。
东朝开放,虽不讲究女子三贞九烈,但她名声有毁,京城里像样的人家都会掂量几分。
那日鹿儿寺塌方之事观者衆多,有心之人再细数李氏在朝堂的诸多举动,两厢一联系起来,便猜想李氏怕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撑腰。
经此一事,更见李氏女贵重,原先传她三嫁不成乃“丧门女”的流言,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倒霉的应王府,成了李氏女的踏脚石,东朝内数得上名号的世家,陆陆续续派了媒人前来求娶,李氏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媒人求见的帖子,一封接着一封递来,门房赏钱拿得手都酸了。李宁氏却态度暧昧,前脚叫人收了帖子,後脚就让人偷偷烧了。总之都不予以回应。
院中丫鬟们每日也添了新的乐事,便是给她禀报今日又有哪家公子有来求娶,将她闹得不胜其烦。
可隔壁王麟却很是沉得住气,这麽些时日了,事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却一次也未来寻过她。
李芷恬恼那纷叠而至的媒人,更恼隔壁无动于衷的王麟!
她这闷气生了整整三日,终是不忍气坏自己,选了个月黑风高丶晴朗无云的夜晚,爬上了他的墙头。
一衆丫鬟们在墙下悄摸摸帮衬着,一面怕她摔着自己,一面又怕惹来墙外三哥留守的下人。
几人声音虽小,叽叽喳喳的,几乎快盖过树上的蝉鸣声。
她无语望天,转头气呼呼道:“你们再出声,就罚你们明日不准吃糕点!”
顿时,丫鬟们都住了嘴。
眼下总算安静,她才放心打量起王麟的院落。院中清凌凌的,即便他住进了李府,依旧跟他自家院落一样冷清。
他的小厮们呢?怎的都不见人影?
她扫了一圈,好巧不巧的,在她所处墙头附近扫见个长梯。
李芷恬瞧见後气哼一声,他倒是运筹帷幄,什麽都准备好了,那为何不肯来见她?
莫名的,她忽然有丝挫败。他若真喜欢她,怎麽会这般沉得住气?求娶的媒人们都快挤到她脸上了,他怎会不知?
他真有那麽喜欢她吗?
她不禁有了分失落,初时爬上墙头的那股劲头,随着她的胡思乱想,渐渐消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怨怪。
她低落的转过身又要爬回去,院中却传来一道门扉开啓的轻响。
就见她日思夜想的男子,墨发垂散,身披玄色外袍,闲适慵懒。夜色中,他踏月而来,有如仙人临世。
她给看直了眼,一时忘记自己该跳下哪边院墙。
那仙人唇角带着浅浅笑意,眼中坠着满月光华,将她整个人都罩入了他的眼眸。
“阿恬……我等你许久了。”
情人低语,李芷恬心头泛起阵阵涟漪,又气哼着问:“那你怎麽不来找我。”
王麟眼眸流转,轻声解释,“三哥守得紧,我若擅自去了,这府里我就住不下了。”
“那……那你不会偷偷来?”她摇身一变,成了个蛊惑正人君子沦陷的妖女,低声道:“我屋里窗户都不曾锁过。”
王麟低笑两声,“可是阿恬,我害怕啊,我怕事发你阿娘他们将我赶出去。”
他眼里的蛊惑比她更胜,“好不容易靠近你,我不想再离你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