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空气像凝固了一般,只有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浅夏和许星禾就这麽站着,隔着几步的距离,十年的光阴沉甸甸地压在中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浅夏的指尖还残留着烟蒂的温度,心脏却像被冰水浇透,指尖微微发颤。许星禾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那眼神太复杂,有震惊,有委屈,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藏不住的怨怼,看得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就在这时,浅宇辰匆匆穿过庭院的拱门跑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对峙的两人,眉头瞬间拧紧,什麽也没说,只是快步走到浅夏身边,伸手将她往自己身後拉。
浅夏被弟弟拽着胳膊,脚步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跟着他往前走。经过许星禾身边时,她几乎是本能地回过头——许星禾也正在看她,目光撞在一起,像两束在黑夜里骤然交汇的光,亮得灼人。
浅宇辰的脚步没停,很快就将浅夏带离了庭院。直到身影消失在宴会厅的灯光里,浅夏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刚才那片死寂,以及自己失控的心跳声。而留在原地的许星禾,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擡手按了按发紧的眉心,眼底的红意又深了几分。
车子缓缓驶离,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轻微的声响。浅夏靠在车窗上,玻璃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让她发烫的脸颊稍微清醒了些。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穿过後视镜,望向那个被夜色笼罩的庭院。许星禾还站在原地,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只是此刻他身边多了几个人,正围着他说着什麽。
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可单看轮廓和站在一起的姿态,心脏还是猛地一缩——那个擡手拍他肩膀的,身形像简然;目光一直落在简然身上的,侧影像极了林深;还有两个凑在一起低语的身影,依稀能看出阮明玥和于念当年的模样。
十年了,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车子拐过街角,那片庭院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浅夏慢慢收回目光,指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刚才那一眼像是在心上划了道口子,那些被小心翼翼封存了十年的想念,混着突如其来的慌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她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画面——许星禾站在中间,身边是她想念了无数次的人。原来,他们从未真正分开过,只是把她一个人,落在了时光的背面。
许星禾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胸口闷得发慌,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裹着十年的寻找丶重逢的震惊,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在晚风里散得很远。
“浅夏?已经跟着一个弟弟走了”简然走上前,胳膊搭在他肩上,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他身侧的林深默默递过一瓶未开封的水,指尖在他後背轻轻拍了拍。
阮明玥和于念站在一旁,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刚才远远瞥见浅夏的侧脸,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却也藏着化不开的疏离,让她们心里又酸又涩。
过了好一会儿,许星禾才转过身,眼底的红意淡了些,声音哑得厉害:“走吧。”
五人没再多说,默契地走向停在路边的车。简然开车,林深坐在副驾,许星禾靠在後座中间,阮明玥和于念分坐两边。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她……好像变了挺多的。”于念轻声打破沉默,指尖绞着衣角。
“废话,十年呢。”简然从後视镜里看了眼许星禾,“不过刚才那弟弟看着挺护她的。”
林深握住简然的手,低声道:“别急,总能找到机会好好聊聊的。”
许星禾闭着眼没接话,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浅夏回头的那一眼——震惊丶慌乱,还有一丝他不敢确定的……眷恋?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从眼前溜走。
夜色渐深,一行人回到住处。
客厅的灯还亮着,阮明玥和于念窝在沙发上翻看着慈善晚宴的照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许星禾靠在单人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暗着,却像是在等什麽消息。
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隐约的声响,不算大,却足够让客厅里的三人习以为常地交换了个眼神。阮明玥擡手调低了电视音量,于念往嘴里塞了块薯片,许星禾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动作自然得仿佛那声音只是窗外的风声。
十年了,简然和林深这样的相处模式,早已成了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从十七岁在教室後排偷偷亲吻,到如今明目张胆地腻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从未变过,而剩下的三人,也早已把这份特殊的亲密,当成了生活里再寻常不过的一部分。
“明天……要不要去浅夏公司附近转转?”于念小声提议,打破了客厅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