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以为,幸福就是爸妈在厨房吵吵闹闹,我在客厅数星星形状的饼干……”他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可现在厨房空了,星星饼干也没了,连数饼干的人……”
林深静静听着,伸手把简然微凉的手包进掌心,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背:“可你看,现在数星星的人,换成我啦。”
他侧过身,额头抵着简然的,在黑暗里笑出很小的弧度,“厨房会有新的烟火气,星星饼干也能重新装满罐子——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超市选食材,你教我认你小时候爱吃的饼干形状,然後把‘家’的故事,接着往下写。”
简然睫毛抖得厉害,眼泪又要涌出来。林深伸手擦去那滴泪,声音染着化开的温柔:“你知道吗?你不是只剩自己,你是把过去的幸福,变成了现在能握紧的我。那些失去的,不是要困住你,是教你——”
他顿了顿,把简然的手往自己心口按,“教你把往後的幸福,牢牢揣在这儿呀。”
简然望着林深眼睛里跳动的光,像暗室里透进来的星,那些盘踞在心底的孤单,正被这束光一点点烘暖。
他终于轻轻回握林深的手,哽咽着说:“可我怕……怕再像以前一样……”
“不会的。”林深打断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以前是你一个人走,现在是我们一起。你看,连今晚的月光,都是我们一起分享的。以後的风雨也好,晴天也好,我都在你旁边,帮你把‘幸福’的拼图,一片片拼回来。”
窗外的风渐渐柔和,裹挟着林深的话语,钻进简然心里那些荒芜的角落。
简然靠在林深肩头,听着他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以为永远跨不过的坎,在林深的陪伴里,慢慢成了可以丈量的路,而路的尽头,好像真的能重新长出幸福的模样。
林深望着简然泛红的眼角,没再多说,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
夏夜晚风裹着若有似无的燥热,两人沿着熟悉的柏油路慢慢晃,路灯把影子扯长又缩短,简然原本沉滞的步子,渐渐被林深带得轻快起来,掌心相贴的温度,无声熨帖着心里的褶皱。
转过街角,烧烤摊的烟火气混着孜然香猛地撞进鼻腔。林深熟门熟路拽着简然坐下,冲老板扬声:“老样子,两串烤茄子,再加份脆骨。”
油花溅在烤架上滋啦作响,简然望着烟火里忙前忙後的老板,听着邻桌传来的笑闹,那些盘踞心底的孤寂,被这市井热闹一点点挤开缝隙。
“试试这个。”林深把撒满芝麻的烤茄子推过来,蒜蓉香气直钻鼻腔。简然咬下一口,烫意混着鲜香在味蕾炸开,眼眶莫名又热了——不是难过,是烟火人间里,被人稳稳接住的踏实。
林深瞧他眼睛亮晶晶的,笑着往他碟里添脆骨:“我以前不开心,就爱往这跑。烟火气一裹,什麽烦恼都成了小芝麻,风一吹就没影。”
简然嚼着脆骨,听着夜市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忽然伸手碰了碰林深的肩。
林深偏头,就见他嘴角沾着芝麻,眼睛弯成月牙:“以後……不开心就带我来吃夜宵好不好?”林深忍俊不禁,指尖替他抹去芝麻,声音浸着夜风的温柔:“好啊,只要你想,天天来。”
夜市灯火明明灭灭,夏夜里,两个身影挨着挤在烧烤摊前,烟火缭绕间,把孤单熬成了热乎的丶带着蒜蓉香的甜。
从烧烤摊出来,夜风里的烟火气还黏在衣角。林深牵着简然拐进小巷,墙根下野猫蜷成毛团,被脚步声惊得甩甩尾巴跑远。
简然踢着路边小石子,突然开口:“以前总觉得,难过是张网,把人困在黑夜里……”话尾被风声卷走,林深却听懂了,侧身揽住他肩膀:“现在呢?”简然笑,眼睛映着路灯:“现在觉得,网也能透光,比如你的手丶烧烤摊的烟火,还有……”他顿住,林深接:“我,还有我。”
走到江边时,潮水正漫过浅滩。林深脱了鞋拉简然踩水,冰凉的江水漫过脚踝,简然惊得缩脚,却被林深牢牢握住。对岸霓虹灯倒映在江面,碎成流动的星。
简然望着粼粼波光,轻声说:“好像……没那麽怕回忆了。”林深弯腰掬起一捧水,故意泼他:“怕什麽,以後每段回忆,我都掺点甜进去。”
夜渐深,两人晃回简然家楼下。林深望着他眼睛,认真道:“要是夜里又觉得孤单,别自己熬着,给我打电话,我骑电瓶车五分钟就到。”
简然笑骂“幼稚”,转身时,却把那句“其实你在,我就不怕了”藏进夜风里。
路灯把两人身影叠在台阶上,夏夜晚风轻轻吹,把今晚的烟火丶江水,还有没说出口的依赖,都酿成往後漫长岁月里,最温暖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