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安全离开了有求必应屋後,蕾雅和金妮丶纳威一起走在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长廊上。魔法烛火微微摇曳着,投下三道模糊不清的长影。伴随着他们俩交谈的回音,蕾雅时不时偷偷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银环——
「安全撤退」
「宵禁後,西边教室」
「好」
回到寝室後,蕾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套上一件厚厚的毛衣。这时,刚从浴室回来的拉文德,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打趣般说着:“这麽冷吗?不去洗个热水澡?”
蕾雅从刚才来不及检查的变形术论文中擡起头,冲她苦笑一下:“还没写完呢,等写完了再去。”
“你都这麽优秀了!刚刚有求必应屋里可把我看呆了。”拉文德摇了摇头,走到柜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语气诙谐:“可别变成下一个赫敏。”
“哎呀,我才变不了。你不知道,实操跟论文可是有天壤之别啊!”蕾雅无奈地叫苦连连。
这可不是假话,尤其是她最近写的那些论文有一次不小心被斯内普看见了,那位一向严格优秀的巫师脸上冷嘲热讽的表情至今还让她背脊一凉。
自从赫敏离开後,寝室只剩下蕾雅和拉文德,关系也因此亲近了不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直等到差不多宵禁的时分,拉文德放下床幔准备睡觉了,蕾雅才装作去浴室洗澡的样子离开寝室。
俯下身躲开沙发上那两个还在玩着巫师棋的小狮子,蕾雅悄悄钻出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轻手轻脚地迈向走廊西边的空教室。当她推开教室门的时候,窗边上的黑色身影已经背着手在等她。那一身静默的黑炮好像将窗外的寒夜衬得又亮白几分。
“校长。”蕾雅唤他。
斯内普转身走过来,手里向她递过一支黑色的钢笔。她略微擡起手,刚一碰到钢笔——“门托斯”,斯内普轻声念动咒语,两个人蓦地变成一团教室里诡异的旋涡,继而消失不见。
当蕾雅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站在莱恩哈特家的玄关里了。
不远处的餐桌上,雷格纳早就切好女儿爱吃的芝士蛋糕,还有一小盒可口的黑莓。每个月为她准备这些东西,已然变成这位金发巫师每个月最开心的时刻。
蕾雅踢掉皮鞋,小跑过去抱住雷格纳:“爸爸!”
“欢迎回来。”雷格纳笑着拥抱她,顺带朝她身後的黑发巫师递去感激的眼神,“谢谢你又带她回来,西弗勒斯。”
“这没什麽。”斯内普换上拖鞋,脱掉长长的外袍拿在手里,径自走向书房,“我先去处理些东西。”
“好,”雷格纳点头应道,“等下我们一起吃甜点,我可能有哈利的情报。”
斯内普没有回应,但蕾雅分明注意到他的动作至少顿住了一瞬。
邓布利多还没醒过来,今天熬制的药将会是他吃下的第四副。蕾雅看得出,这位老巫师的脸色比之前一个月好不少,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个陷入睡眠的老人。斯内普也对此并不着急,好像已经预估到他的苏醒时间一样淡定。
蕾雅知道,斯内普是根据校长室挂着的邓布利多画像判断的。就在一周前,画像里的邓布利多几乎淡得不可见。而在她熬制白鲜药水的间隙,斯内普已经用一个空画框僞造了一幅邓布利多沉睡的画像。
此外,魔法部和食死徒都不断追踪着关于哈利的消息,所以每次两位男巫见面时都会分享一些情报。比如说,哈利在九月底的时候闯进魔法部,亚克斯利跟着他们幻影移形去了格里莫广场,最後导致整栋住宅被魔法部查封的事。
“我想我终于弄清楚了他们闯入魔法部的原因。”雷格纳将一杯红茶放到斯内普的手边,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开动白瓷盘的蛋糕,“是乌姆里奇的吊坠。她发现脖子上的吊坠是个复制品,结果把整个魔法部翻了个底朝天!”
“我能想象。”斯内普平静地说着,在两人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挖了一勺蛋糕,用红茶送了下去。等吞咽动作完成,他略一踌躇,又说道:“这麽说的话……”
“也许是魂器。”雷格纳接过话,掂起魔杖召来一张照片摊开在斯内普和蕾雅的面前,是乌姆里奇上任新职位的时候拍的魔法照片。她的胸前挂着一个复古高贵的挂坠盒,盒盖上隐约能分辨出一个的S字母,虽然看不出颜色,但是能分辨出上面镶满点点钻石,过分华丽。
“你有见过这个吊坠盒吗,也许是个古董。”雷格纳挑起眉毛,身体微微前倾,试探般问斯内普。
斯内普显然没想到雷格纳的情报会到这一步,整个人依旧沉在思考里面,皱着眉摇了摇头:“不,我没见过。”
“好吧。”雷格纳坐了回去,“那可能得等邓布利多先生醒来後再问他了。”
“可是,爸爸。”蕾雅将最後一口香甜的芝士蛋糕送入口中,“你和校长不是说过,魂器会对持有者造成诅咒影响吗?”
“是。”斯内普撇她一眼应道,仍然在痛苦地消灭甜品。
“那,”蕾雅有些担忧地将小叉子搁在盘子里,歪着头:“哈利他们一直带着这个东西,不是很危险吗?魂器也并不能轻易被摧毁吧?”
“是。”这次是雷格纳立即说道,“所以我们之前也有讨论过怎麽帮助哈利摧毁魂器。”
“格兰芬多之剑。”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道,终于推开了堪堪吃完的空盘,“邓布利多为他们准备好了。他之前已经摧毁了至少两个魂器。”
“格兰芬多之剑?”蕾雅吃惊地看向父亲。
“对,就是传说中的那把。”雷格纳扬起下颚,用手在空气里比划出剑的动作,“西弗勒斯说一直在校长室里。”
“可是之前哈利明明说是从分院帽里拔出来的。”蕾雅回忆着说。
“分院帽?”斯内普讶异地冷笑一声,语调立刻变得讥讽几分:“看来邓布利多不希望我知道这件事。我只知道他想让我在合适的时机将剑送给波特。”
“但问题是,他们在哪里?”蕾雅追问道。
“这正是关键所在。”两位男巫同时陷入沉思。
蕾雅见状便识趣地不再发问。她安静地将奶茶喝完,起身开始清洗碗碟。
收拾完一切後,蕾雅趁父亲还未入睡的间隙,坐在钢琴前弹奏那些在霍格沃茨已无法奏响的乐章。也是因为最近的一个月,斯内普减少了让她帮忙熬制邓布利多的魔药。她有时候在想,他也许是有意默许她暂时从那座阴翳而危险的城堡里逃离片刻,享受这一份难得的安宁。
她思忖着他不会说出口的温柔,翻开今天的谱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Murmures》,梦中的鸟。旋律从她指间缓缓滑出,正如曲名,宁静到深情的音符带着一种低婉的轻柔,宛如一只无意闯入梦境的徘徊鸟儿,尽力越过一整个夜晚的层云,悄然落在他的耳侧低语。
听着她的琴声,斯内普静默着将衣袖又往上挽了几折,发现手腕已经被暖气和坩埚同样燥热的蒸汽闷出一层薄汗。他继续将稀释开的龙血流入坩埚里,随着搅拌棍的划开,黄褐色的液体逐渐转为了一种红褐色。
音乐慢慢停止的时候,斯内普正用手指拈起一小把烧灼後的凤凰羽毛粉末洒入锅中,红褐色的液面随之掀起一阵隐约的金色光泽。最後,他将熬制的火候调小,擡头来活动酸痛的脖颈,才注意到窗外悄然下起了雪。
一片片无暇的雪花从窎远的天空中飘降,被晚风吹拂在对面的屋顶上,街道上,庭院里,还有——不知什麽时候站在窗外,仰望着落雪的她身上。
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