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抱着杜颢玉的脖颈,小脸上有种奇异的倔强,“爹爹你不是说过了,我要去学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也不能受点委屈就打退堂鼓,所以我都忍了。”
杜颢玉和姜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疼和吃惊。
姜瑜以前就知道杜青异于常人的聪慧,但是没想到居然这般隐忍,如此幼小,做事也颇有自己的章法。
杜青又说道,“爹爹,你说得对,既然史记上没有,那我就做第一个能堵住他们嘴的人好了。”
杜颢玉张了张嘴,最後却变成了温柔的凝视,摸了摸女儿头,说道,“爹爹信你。”
姜瑜,“……”
杜颢玉显然也不是坐以待毙,说道,“你不是说你们先生总是忙不开,这样,明日开始我就抽空去你们学堂,帮他分担下,唔,就教你们写字好了。”
姜瑜,“……”这显然就是要去给杜青撑腰了呀!
到了门口,翠屏早就喊了车夫过来等着,见到姜瑜忙不失叠的起身去拿了马镫过来,又扶着姜瑜上了马车。
杜颢玉是最後一个坐上去的,他怕是熏到姜瑜,特意坐在靠车门的位置上,杜青倒是一点也不嫌弃,靠着父亲,开始听他讲一路上沿途发生风景。
“有空带你去看看宁河,实在是波澜壮阔,叹为观止。”
杜青听的津津有味的,似乎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委屈,姜瑜心里却是有些不平静,女儿实在是太聪慧了,这样一个过目不忘,且小小年纪就这般坚韧的孩子,难道真的应该埋没在深宅大院里吗?
她又想到之前谢文兰说的话来,如果她能入了尚宫局呢?能不能成为女儿的骄傲?其实姜瑜就没有一个施展自己才华,能和朝中那些官吏们比肩的渴望吗?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凑巧,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尚宫局历经几代,却是有些没落了,最後一位能和朝中内阁大臣们抗衡的女子正是孝帝时期的姓齐的一名女尚宫,就是朝中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学士们,见到她也是恭敬地喊一声大人,可见她的威望。
一时心里思绪烦乱,等着到了家门口,被翠屏喊了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姜瑜去膳房准备了几道杜颢玉喜欢的菜肴,又把自己新作的糕点拿了出来,等着从膳房出来,就发现厅堂里空空的,翠屏带着几分心疼说道,“大姑娘正在练字呢,说要好好写,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都无话可说。”
姜瑜走过去,看到杜青小小的身子,正襟危坐在一个比她还要大好几倍的案桌前面,认真而专注的写字,既是欣慰又是觉得心疼,最後静悄悄的退了出来。
杜颢玉则是去耳房沐浴了,姜瑜进去给他收了下旧衣,又让翠屏拿了新衣裳过来,只是拿起衣裳的时候,忽然看到放在里面的一个旧香囊。
这个香囊是八宝葫芦样的,上面的金线精致而漂亮,只可惜有些年头了,已经没有香味了不说,甚至很旧了。
姜瑜愣了下,最後假装没看到一般,又把香囊悄悄的塞入了衣袖中,如同之前的模样。
姜瑜知道这是杜颢玉之前那位故去的夫人赵氏送给他的香囊,这几年两个人在一起却从来没见他提起过,姜瑜几乎要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直到看到了这个香囊,无论什麽时候,杜颢玉都会把它带在身边。
说起来杜颢玉这段婚事,并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他自己自娶的,周氏甚至都没见过这位儿媳妇。
说是杜颢玉在游玩的时候,路上相识,後来就私定了终身,倒也曾经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只是那女子命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病故了,在後来也不知道谁传的,只说杜颢玉克妻。
杜颢玉也不去解释,我行我素的,也就是姜瑜归家的时候,杜颢玉这才急匆匆的回了家。
姜瑜想起杜颢玉桀骜不驯的性子来,能让他心悦之人,想来也是个很出衆的女子吧?
姜瑜起身出了门,透过窗户看到杜颢玉急匆匆的起身,在旧衣服里翻找了半天,最後找到那个香囊,这才舒了一口气。
姜瑜并没有去责怪杜颢玉,谁又没有个过去呢?两个人本就不是初婚,而且就像是杜颢玉之前追着她去茶馆时候一般,对杜颢玉来说,她是他最至亲的表妹,难道杜颢玉就不是她最至亲的表哥吗?
杜颢玉一擡头就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姜瑜,他一时有些赧然。
等着漱洗完出来,杜颢玉就舒服的喟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的非常舒服,但是想到刚才的香囊,又有些赧然,他看着姜瑜,第一次有些磕磕巴巴的,“阿瑜,其实……”
姜瑜笑着,那眼中的温柔比夏季的阳光还要浓烈,说道,“表哥,我都懂。”
杜颢玉看着姜瑜,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目光里似乎有些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