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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第2页）

许痴喘着粗气赶到了手术室门前，手术室门口空无一人。

许痴望着大开的急救室门，里面仍然空空荡荡。

他想过会见到急救手术室上面亮着的红灯，想过推门而出的绿灯，却没想到自己来迟了什麽也没有见到。

手术是成功了……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但纷杂的思想却不受他控制地开始蔓延，脑海里已经自己生産出来了最恐怖的画面。

他仿佛看到了冰凉的手术床上躺着的一具身体，仿佛看到了父亲的手从白色的布单下缓缓垂落，仿佛听见了母亲痛苦的悲鸣丶衆人的啜泣，而他，一个人站在虚空中，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丶听着，任由事态发展。

过往如云烟在眼前掠过，父亲慈祥的面目出现在许痴眼前，那是小时候，许痴刚刚记事的时候，他坐在父亲的头上“骑高高”，小手乱七八糟挥舞着拨浪鼓，摇头晃脑好不自在。

他闹着丶笑着，就这样长大成人，从蹒跚学步到十八岁的成人礼。

他的家庭和谐，顺风顺水，父母间感情深厚，圈子里都夸赞他的父母是一对模范夫妇，他们恩爱，对待家庭认真负责，对待许痴也是宠爱有加，做为这个和谐家庭的第一丶也是最大受益者许痴，从小就被宠上了天。

他想要叫喊些什麽，又剧烈地呛咳起来，肺部的痒意搔得他捂着嘴闷闷地咳嗽，身体跟随者一阵阵咳嗽震颤，震得脑袋发痛。他几乎咳得站不住，也或许他本就站不住，双腿不争气地发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隐隐作痛，钝钝地，跟软刀子刮骨一样。

许痴靠着白色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浑身发烫，内里却觉得冷，冷得牙关打仗，冷得骨骼战栗。

好像要不行了。

但他还没有见到父亲，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他不能倒下丶不能停下丶站起来许痴，撑住丶撑一撑……

他抱着两臂摩挲了几下，缓过了一阵头晕後手撑着地板，摇晃着站了起来。

“你好，请问丶这里面，急救的病人在哪个病房……咳咳，我是病人家属……”许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抓住小护士的手臂。

护士一转头被这人一副病病殃殃的模样吓了一跳，职业病犯了念叨道：“哎哟，你…你这样子，快去打个吊瓶，你这脸太红了，跟猴子屁股似的，发烧了吧年轻人？不舒服就不要乱跑了……诶，你刚刚说什麽来着？”

“我说，这里……”许痴指了指急救室，问道，“刚刚在这里抢救的病人现在在哪个病房？！我是病人家属……”

“啊……你…你是他儿子吧？”正巧，护士刚刚跟了许伏正的手术，一看许痴的长相就知道两人的亲缘关系颇深，她思索了一下，指了指右手边方向，“那边直走丶然後右转，60丶605！对605……”

“多谢！”

许痴来不及多说，提脚就向右侧奔去，跑起来带动的风刮刷在脸上，让滚烫的皮肤得到点微不足道的慰藉。他的心脏在加速剧烈跳动，紧张忧虑在血脉里沸腾，直到他推开房门那一刻。

“爸！——”

充斥着浓烈消毒水味的单人病房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脸上紧扣着的呼吸机遮掩住了半边面目，只露出一片已经爬上皱纹的额头和夹杂着点点白发的头发——许痴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父亲。

几乎是看到许伏正的那一瞬间，许痴加快的心跳就停下来了。他太害怕了，害怕赶到医院後见到的是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害怕见到亲人的离开，害怕再也见不到疼爱自己的父亲。

床边的心电检测仪发出“滴——滴——”的声响，许痴听着，顿觉无比心安。

有心跳，证明着生命还在跳动。

他压在喉咙口的那块巨石瓦解，碎回了肚子里，稀里哗啦地平复了他失调的心跳，抚平了他的担忧。

没事就好丶没事就好……

“……小痴？”

一道女声从病房里传出来。